帝悔(141)
润润几乎本能抬手给他一耳光,使十足十力气,
“啪!”
十分响亮,十分干脆,
尖锐的指甲划破了他素日英俊的容颜,渗出长长的一道血痕。
——就像当初他打她一样。
唯一区别或许是,
当初他打她时意在小惩大诫,仅仅轻飘飘的一掌,没使多大力气,而她打他的这下,却像不共戴天的仇人。
陛下头微微侧过去,过会儿才缓过神。他垂眸,缓缓抚摸颊畔的血,
他,
他……
他竟是被打了。
门外侍卫听闻动静,急忙奔进来护驾,却被他低沉,“滚。”
空气俨然比方才更死窒,
润润颤颤看了看自己的手,难以置信。她知道,自己生命走到了尽头。
呜呜一声,终于哭出来。
她敢伤龙体,定然不得好死,
白绫,匕首,烙馅饼,五马分肢……
只求陛下给她个痛快的死法。
姑娘吓坏了,也傻坏了,
她还是那么怂,边梨花带雨地哭着,边哆嗦伸了手,一双皓腕自首在他面前,任陛下刖去。
陛下挨扇一耳光,头脑中嫉妒的热毒消散了泰半,窗牗外清风一吹,渐渐恢复了神志。
润润还哭得花枝烂颤,举着双腕在他面前自首。陛下皱皱眉,顺手捉了去,从她腰上随便抽出一条宫绦捆住,随即把她压于一张带背的椅子上。
润润双手被缚,心头更加慌乱,深深后悔打了陛下那一巴掌,怀疑以陛下的狠毒,会亲自剁掉她的手。
陛下也抽了张椅子在她对面,双膝困住她,囚她于一个小空间里,疏离道,“从明日起,你搬到太极殿去。”
“不……不要……”
润润牙关打颤,扭着身体。
太极殿,她知道意味着什么。
“陛下。我求求您。”
陛下抚了抚自己面部的五指印,阴沉沉道,“由得你吗?”
他将她手腕的宫绦压住,然后迎头继续方才那个被打断的吻,吻中不无愠怒之意。
如果用乐安居士的一句诗来形容,那便是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可怜的姑娘,承受风吹雨打,只能发出咕哝的吞咽声。
直吻到天昏地暗,他才放开她,
闭目,胸口闷气却仍没发泄干净,
润润已奄奄一息瘫在椅背上,衣衫松松垮垮。
他来这儿本还有一个目的,把岁岁的事说给她听的。既然她如此不识抬举,他何需跟她进一步交流。
以后和她的交流只在龙榻上了。
润润缓过劲来,发觉浑身寸寸跟被马车车轮碾压过一样,明明陛下并未和她做那事,只是吻吻她。
呃,想起方才的明烈,
他折磨人的吻技也十分可怕。
润润越想越胆战心惊,自己怎么敢……怎么可以打他呢?
润润撕心说,“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向你屈服的。”
他冷呵道:“朕杀你做什么,朕和你的日子还长着呢。”
他走了。
润润好害怕,蹲在椅子上哭起来。
……
润润想明明白白告诉陛下她喜欢张佳年,试图和陛下撕破脸,却失败了。
陛下对她说过,他们曾经两清欢悦地相爱,是情深的爱侣,她一概当假话。
肯定他胡诌的,
肯定之前他们是陌路人,她连认识都不认识他,他把她强拽了来。
接下来的几日,陛下似跟她赌气,真把拘到了太极殿。
太极殿那是皇帝寝宫,每一寸都是他的地盘,润润岂敢乱走动。她的活动范围,仅仅在明黄的寝殿帘幕之后。
每日润润在帘幕后,看陛下会见各种王爷,嫔妃,公主,有时候她的佳年也会跟着来。
佳年一身青袍,和檀庭公主站在外殿中,润润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出一点声。
原因无它,她这样跟禁宠似的,衣衫不整出现在皇帝寝宫,叫佳年怎么看她?有多鄙夷?
润润抚着心口独自难过。
永安王被陛下传唤到太极殿,他们两个男人的声音很沉,润润在内室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片段。
只听陛下把一叠奏折摔在王爷面前,质问王爷,“孙乘周徇贪了国库多少银子,你知道吗?”
孙乘周,便是孙丞相的名字。
谢寻章慌慌张张跪倒,满脸的惊吓和无辜。
“臣弟……对此事毫不知情。”
陛下问,“毫不知情?他是你岳父,你毫不知情。”
谢寻章磕了几个头,若孙丞相有贪贿之行径,他绝对是第一个大义灭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