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悔(117)
润润顿时哽咽,十分悲伤,“对不起,我,我脑子坏掉了,很多事我全忘记。”
回头恳求身边婢女,“你们下去吧。”
婢女拒绝道:“陛下命奴婢等人照料小主,寸步不离,还请小主见谅。”
润润无法,只好被人监视着与岁岁抱在一起。
岁岁本准备了一箩筐的私闺话要和润润道,当着婢女的面,全部咽下去。就连那等“陛下虐待你没有”问候话,亦无法吐口。
润润试图记住岁岁,唤回自己曾经的记忆,问岁岁叫什么名字。
岁岁抽了抽鼻子,
岁岁,她叫岁岁啊!
“咱俩的名是母亲给起的。”
润润抚挲着岁岁微微隆起的小腹,才知岁岁有孕。她有口难言,最想问的是“姐姐你知道佳年在哪里吗”,可被人监视着哪里敢问。
两姐妹正自叙旧,恰好碰见檀庭公主。好巧不巧,润润刚才还惦记的张佳年,此刻奇迹般地出现在了她面前。
……可惜是檀庭公主的男妾。
只见驸马脖子上的狗链已被取下,沐浴干净,身着大红绣纹官袍,正默默跟在檀庭公主身后,妇唱夫随。
驸马没有头发,帽子把头遮得严严实实的。老远,檀庭也看见了润润和岁岁。
晦气,怎么在宫里也能遇见这两个狐媚子。
皇兄向着薛昭容,檀庭之前在润润手下吃过瘪,虽然厌恶润润,却不欲主动惹事,拉着张佳年的手绕路要走。
却难以拉动。
张佳年钉在地面,眼眶里热泪横流,怔怔盯着润润,唇角弯成倒月牙往下坠。
他没有看错吧,是润润,他的润润。
他登时哭了。
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檀庭公主这下忍无可忍,抬手,“啪”给了张佳年一耳光。
找死呢?盯她皇兄的女人眼珠子快掉下来,是有十个脑袋砍?
“你看什么呢?”
张佳年的头凌乱地歪过去,肌肉微微抽搐,隔了半晌才缓过劲儿来,
“没有,什么都没看,公主。”
这些日,鸟笼子,狗链子,他被毒打得卑微了,傲骨也被折碎了。
这场面有点尴尬,一向聪慧的岁岁也知趣地闭上嘴,心跳飚到极点。
檀庭呵斥张佳年站到自己身后去。
润润虽不认识张佳年,却识得檀庭公主。
她闷闷道,“你干什么又打人。”
檀庭道,“本公主的男人,想打就打。上次本公主和你的一箭之仇还没报,你仗着纠缠皇兄,本公主等你失宠的那天。”
润润弱弱辩解道:“我哪有。”
张佳年脸颊火烫的五指印,狼狈羞辱,却仍遥望润润。他和润润见面的机会太少,要竭力把她的模样烙印在心里才行。
润润,润润啊,
他在心头疯狂呐喊,
我是张佳年,我们是爱侣,你不记得我吗?为何你看我和看陌生人一样?
陛下改造了你什么?
许是心灵感性,润润额筋一跳,缓缓试图朝张佳年靠近。
身后的婢女寸步不离。
像对姐姐一样,她对眼前这男子,也无比熟悉,有种特殊的、难以言说情愫……她甚至在幻想,他会不会就是佳年本人?
心脏莫名痛。
张佳年泪眼朦胧,隔着檀庭公主,极其轻微地朝润润点头。
我是啊,我是。
我的一头黑发为你而失去,我们私奔过,我为你承受了公主多少羞辱,你怎能将我忘怀,认贼作夫。
便是皇宫中这些冠冕堂皇的人,害你失忆的!
润润双唇抖动,刚要吐口两字“佳年……”便听得长长一声,陛下驾到——
所有人顿时凛然。
檀庭跪下的同时,急忙扯了扯张佳年衣袖,狠狠剜他一眼,若还想活着便老实点。
皇兄已经饶过他一次,难保还有第二次。
陛下往这边过来,眼锋一扫,便看见了岁岁、润润,檀庭,还有张佳年。
他长睫冰冷地开阖,手中佛珠亦转了转,知悉了这几人的猫腻。
永安王跟在陛下身后,生怕事态恶化连累了自己的爱妾,暗暗将岁岁拉回到自己身边。
张佳年深埋着头,跪在檀庭公主身后,檀庭公主则跪着陛下。
润润亦跪陛下。
陛下身后,还跟着阮姑娘。
杂乱的目光构成一张网,将每个人笼罩在其中。
润润心头惴惴,帝王身上那强大的气场压得人要命。
她方才也没做什么,甚至驸马是佳年这念头都是她臆想的。
陛下久久停在近处,润润斗胆抬眼看她——他一双眸也正落在她身上,喜怒莫名。
润润连续眨了好几下眼睛,神态谦卑而委屈。那副服从的神态,对别人从没有,只对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