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悔(115)
陛下不专心听曲儿,一边迷恋地贴着润润额头,弄得她刘海凌乱,连声音也颤了。
近来他揉她的力气越发得大,快到沉湎成瘾的程度,想把她揉碎融进自己骨血中。
润润艰难躲避。
他痴痴享受着她歌声的美妙,受用片刻依y向物h,强行抑制住自己兴致,轻轻捂住她口,“好啦,朕听见,别唱啦,唱多了你嗓子会难受的。”
递过来一杯水,喂给她喝。
润润随便抿两口。
他有时候,确实还挺体贴。
……可每当念及他的好时,总无可避免地想起他即将娶皇后。
微热的心,也便完全冷淡下来。
他不和正妻多亲近亲近,却每日缠着她这爱妾。
润润靠在陛下肩膀,面无表情地玩着他腰间戴的玉佩。
前路茫茫,未知何所往。
晚上,陛下仍然留在她这处。
明日有盛会,须得养足了精神,陛下便没怎么往死里折腾她。润润十分庆幸。
清晨,永安王府送来口信,询问陛下可否让润润和岁岁借此宫宴见一面。如果陛下答允,谢寻章会带着岁岁来。
陛下多问了句:带个妾室,那永安王妃如何自处?
下人道:“王爷会让岁岁姑娘扮作丫鬟。”
陛下有点不可思议。
沉吟半晌,“可以。”
见面是可以,但岁岁禁止在润润面前乱说话,亦不能坏了宫规。
下人得令去了。
陛下独自琢磨着,让润润和她姐姐长久分离太过残忍,毕竟一母同胞。
见见亲人,可能对她精神恢复有裨益。
润润穿的是白狐裘和水田小棉袄,毛绒绒的领子,手套,又粉又嫩的妆面,使她整个人看上去跟一只小狐狸似的。
宫里最会梳头的姑姑过来,给她梳了个叮当作响、插戴好几根步摇的复杂发髻,额头亦绘有红梅花钿。
一左一右两串禁步被悬于润润腰间,皆是以琉璃、玳瑁珍珠玉玦串成,压住裙襟的同时,也规范仪表。走路时应不疾不徐,昂首挺胸,节奏得当,否则禁步便会叮当作响。
陛下告诉她,莫要让禁步发出声音,才算礼数周全。
一整天,润润都要轻手轻脚的。
润润感觉自己还真被禁锢住了。
陛下是挽着她的手共同出去的。出门即乘龙辇,即便大雪漫天也不会沾湿了鞋袜。能与陛下同乘,润润这第一宠妃的名头着实当之无愧。
皇宫隐隐有热闹的氛围,自从先皇后逝去后,许久未曾如此。赴宴的王侯、贵妇已到,逢皇帝轿辇,纷纷下跪高歌吾皇万岁。
润润想扒开轿帘向外张望,陛下轻轻摇头阻止,握回了她的手。
宴会设在庆熙宫。今日的主角原是未来皇后阮姑娘和阮家人,他们早已到来。
各个贵族家的女儿也纷纷进宫,花枝招展,试图在陛下面前争奇斗艳。
眼看着选秀在即,即便夺不到皇后之位,能入宫做陛下嫔妃也是好的。
若谁被陛下看中,那可一步登天。
润润对陌生人有种天然的恐惧,熙熙攘攘这么多人,十分畏怯,向后本能地往陛下怀里缩。
陛下护住她,温声道,“别怕,朕在。”
扶着润润下轿,有太监长声高喊“陛下驾到——”,气势恢宏,在场所有人一凛,黑压压跪了大片。
他是皇帝。
普天之下,无人不对他俯首称臣,
无人敢对皇帝轻薄。
自失忆后,润润头次对他的地位有了清醒的认知。
他真的太贵气了,也太尊位了,
他是天下第一的男儿,独一无二。
佳年和他没法比,佳年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秀才郎。
这样的男子,根本不适合做她的夫君。
润润和天子并肩,承受着那些参拜和奉承,恍若站在云巅之上,晕晕乎乎,如履薄冰。
陛下面容平淡,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大场面。
所有人目光都钉在润润身上。
润润跟在皇帝身后进场,地位如何,不言而喻。
张荣华和芳昭仪早已嫉妒得炸了肺自无需提,就连未来皇后阮姑娘也微微变了色。
阮姑娘原是阮家次女,先皇后的嫡妹,今日经过精心打扮,每一根发丝尽是护理过的,本以为艳压群芳,却无意被陛下身边那出淤泥而不染的小姑娘艳压了。
薛昭容。
原来这一位,就是传闻中的薛昭容。
早听说陛下有一宠妃,视之如宝,若要当他的皇后,必先接受这位薛昭容才行。
陛下从前宠爱窦贵妃,阮家对窦贵妃也多所耳闻,没料到薛昭容比当年贵妃风头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