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献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不想与他纠缠，自顾自往府里走。

齐寺见齐献不搭腔，眼珠子一转，大喊道，“二弟慢走啊，下月清明父亲让我和你一起去母亲墓前拜拜呢。”

看到齐献马上回头，齐寺得意洋洋，这厮常日里谁也不在乎，就在乎他那死鬼老娘，他笑吟吟地等着齐献要与他动手，这便宜弟弟简单的很，一激就上套。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齐献并不像往日一般，像个未经教化的小兽就直直冲来。

少年神情冷漠，学着自己下午所见的那人，眼神凉薄阴狠，声音低沉，“我最后说一次，我没有阿兄，我娘只生了我一个，我爹没有妾室，”他说到此处顿了顿，忽的一笑，满是嘲讽。

“你说，你算个什么东西。”

良久，齐寺愣愣站在原地，半晌缓不过神。他一时有些胆寒，齐献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凶狠？思来想去又被自己的想法笑到，这小破孩自小占着一个正规嫡出的身份，小老鼠一个，怎么会有什么城府，定是他最近太顺利了，才一下子被这晦气玩意儿晃了眼。

齐寺摇着扇子，路过一个侍女还忍不住摸了两把，这齐家大郎的日子真是舒坦啊！

——

此时正处三月中旬，申州此地恰好有个特色的节日，驿站官员介绍说晚上有夜市，推荐李琰可以去逛逛。

李琰有没有兴趣穆伊不清楚，只是既然她有兴趣，那酆王殿下自是也要有兴趣的。

穆伊拖着李琰去了夜市，夜市果然如同驿站官员所说，热闹繁华。不过她很快意识到了事情好像不太对劲。

“这个节日叫什么来着？”穆伊不知道第多少次拂掉掷在李琰身上的花枝。

“小七夕。”李琰没好气道。

穆伊：……失策了。

“我这不是不知道嘛。”穆伊嘿嘿一笑。

李琰停住脚步，也不说话，抱臂斜睨着她，表情里分明写着自己先前提过多少次。

“我瞧着这花应当也没多少了，要是现在走，你不是白白忍了这么久。”穆伊神情严肃，从形势利益去分析，掰了一串歪理，力证现在走就是吃亏。

她悄悄打量李琰神色，恰逢又一束花枝飞来，正中李琰怀中，毁了郎君那哄不了放弃吧的气势。

“噗嗤——”好准心呀，穆伊在心中赞叹。

不过见李琰脸色越来越难看，她还是赶忙辩驳，“我是被风戳到了笑穴，绝对不是有意笑你。”又狗腿似的去帮李琰拂花。

奈何李琰仍是神色泠泠，端的一副冰清玉洁不可侵犯样。穆伊看得心痒痒，心思一转，借衣袂掩映，大着胆子去勾他。

“你别生气嘛，这些女郎给你投花，说明殿下你生的好哇。”少女面上满是钦慕，私下里却在勾郎君的手。

见李琰耳尖微红，穆伊瞧着有戏，正要牵着他继续逛下去。

哪想，李琰话一听完，却是径直将手背到了身后，咬牙切齿道，“你还提这个。”

“投花不好吗？”没有被花砸过的穆某人表示不理解这种烦恼，她悻悻将手收了回去，略带委屈道，“你看都没人给我投花。”

郎君直接凉凉看来，“你很想要？”

穆伊眼睛微眯，有些不解，但见李琰如此神态，突然反应过来投花的含义，大囧道，“其实……也不是特别想啦。”

李琰冷哼了声，面色稍有缓和。

虽然没有投花，但一路走来想上前搭讪的男子却是不少，李琰都不知已经挡了多少次，甚至因为挡人，自己被花砸着都顾不上。

穆伊今日身着一袭月白高腰襦裙，少有的磨合了她常年习剑的凌厉，反显得有几分不落于俗套仙袂飘飘的意味。

不过，因为襦裙不好佩剑，穆伊只得在袖中别了好几块匕首，走动之间，袖口银光闪闪，自是吓得不少郎君退了下去，而本应当当面赠花的女郎，也因穆伊在侧，纷纷改为投花。甚至于，穆伊以为投花才是此地风俗。

李琰大抵看出了几分，坏着心眼没提醒，任由穆伊闪着袖口刀光，只是默默又拂去了一束新投来的花枝。

走着走着，少女又被杂耍吸引。

说来，夜市最有趣味的，莫过于杂耍，各行手艺人齐齐亮相，又是口中喷火又是胸口碎石，没见过世面的行山人士穆某大为震撼，连忙扯着李琰道，“申州城果真是卧虎藏龙，若是当日刚从京城出来遇到的是这波人，那我绝对不行。”

少女形容认真，似是心有戚戚。

李琰瞧着有趣，就着她的话，沉吟道，“是啊，民间多有高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此话不假。”

穆伊刚想赞同，哪想李琰话锋一转，“你说若是这些口能喷火的高人集个合，统筹为军队，岂不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还有那胸口能抗碎石的，这等坚硬的胸膛，恐怕是城墙都能直接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