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个在集仙殿里的老前辈来找檀喆，檀喆自然也是客气。但怀恩装着心事，来的时候步履匆匆，檀喆看他忧心忡忡的样子，倒也爽快：“公公此时来檀府所谓何事，直说无妨。”

怀恩看檀喆这么利落，心中宽慰，叹了口气：“檀大人，老奴冒昧，也是自作主张，长公主那边我自愿受罚，只是想告诉檀大人一句，今天长公主去了灵犀公主府，回来时直接去了上阳宫仙居殿，还带了一个年轻男子。”

怀恩看檀喆脸色微变，觉得这事有回转：“老奴看得出檀大人和长公主近日有些不和，檀大人几次去集仙殿被长公主拒见老奴看在眼里，其实长公主这几天也是心绪烦躁，老奴这次斗胆来檀府，是希望檀大人能劝劝长公主。”

怀恩言辞恳切，本以为这事情能有转机，没想到他抱以厚望的檀大人沉默一会，回他：“公公多虑了，长公主如今身居监国之位，位高权重，既有男子爱慕，亦应该有欢宠在侧。我身为臣子，没有插手的资格。”

檀喆这话实在是把怀恩说蒙了。

他张了张口，甚至一时说不出话，反应过来后这个小老头儿多少有点着急了：“檀大人，这话可说不得啊，哪能因为这个置这么大的气，长公主从灵犀公主府出来就去了上阳宫，这要真……大人可要三思啊……”

“公公对长公主忠心耿耿，在下感受到了，但在下的态度已经对公公言明，还望公公早点回到长公主身边照顾。”

怀恩被檀喆回得无话可说，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看檀喆态度坚决，怀恩也心中暗淡，只叹他家公主情路坎坷，却也无可奈何。

只是临走时，他到底不甘心，又回身说了一句：“檀大人，那男子是灵犀公主府里出来的人，灵犀公主素来对长公主有些怨怼，这个男子，说什么也不能留在长公主身边呐。”

他长叹了口气，来时匆匆，走时也着急忙慌，想着要是长公主贪图美色真的要留那个男子在身边的话，既然檀喆指望不上了，不知道他这个老家伙的忠言长公主愿不愿意听。

檀喆看怀恩走，他站在原地身形未动，不远处的轻响让他僵硬地转头，看檀母站在那。

檀母皱着眉头望着他，那神情让檀喆猜到，兴许刚才的话檀母已经听见了，他撇过头去不看她。

这事儿他不知道怎么说。

檀母也是个细腻的女人，或者说知子莫若母，檀母思索一会，让旁边的小侍女去马厩牵马。

“牵最快的马来！”檀母故意把话说得大声，却不看檀喆一眼，那马就牵到檀喆房门口，呼呼地喘着气。

檀喆：“……”

怀恩在回去的路上一直琢磨檀喆的话，其实想想，没毛病。

玉澜贵为监国长公主，之前也不是没人给她送过男宠，花心思送美男子讨好她的事儿一直都有。就像檀喆说的，她这个身份这个位置，有男宠似乎才是正常的。

最是无情帝王家，无情的不仅仅是皇帝。

怀恩心里明白，可怎么想都觉得别扭，这话好像从谁嘴里说出来都正常，唯独檀喆说出来，就是那么的不得劲儿。

怀恩揣着这别扭的感觉回了上阳宫。上阳宫是紫微城的行宫，又叫西宫，以建筑富丽堂皇闻名。玉澜在这里住仙居殿，是上阳宫里最大的宫殿之一。

他看那几个二等小侍女都在外面候着，悄声问了句长公主在哪，其中的一个小侍女回说公主正更衣沐浴。怀恩只觉得眼前一黑，都没敢问那个叫少昂的男子去了哪。

他进了门，果然珞明香染两个贴身侍女不在，云舒正在一张书桌上写字，怀恩上前低声问：“长公主去沐浴了？”

云舒点点头，也知道怀恩的意思，不用怀恩问就先答了：“那个少昂跟长公主一起进的温泉池。”

看怀恩脸上交织的复杂神情，云舒眯眼笑了笑，这个动作酷似她跟随多年的长公主，她低声劝：“公公何必如此难过呢，长公主千金之体，想要什么男人没有。这些年长公主为国事操劳烦忧，如今放松一下自是应该的……”

云舒看他一直欲言又止，因为长公主对怀恩很尊重，云舒自然也对怀恩毕恭毕敬，但此刻她也很是不服气，只以为怀恩是因为长公主女儿身而对她礼制苛刻，忍不住笑了声问：“难道公公也觉得长公主今晚行为不妥？”

怀恩是个人精，一下就听出了云舒的意思，只不过他尚且忠厚，也不想和云舒计较，只叹息地摆摆手，离去的时候背都驼了几分。

而此刻，温泉池里的玉澜是不想理会外面的纷争的。

从灵犀那出来，少昂就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玉澜就让他跟着，一直到仙居殿她也让少昂伴在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