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贵妃(179)
这哪里是在帮贵妃, 关于檄文里对贵妃的讨伐, 它是一个字没反驳,反而隐含替贵妃按头认罪的意思。而且还将二皇子带到了台面上, 话里话外都暗指二皇子强过大皇子。
临江楼上,刘执双手抵在木栏上:“孩子还那么小,现在就开始造势,你不觉得太早了一些?”
郑维桢拨弄着琴弦, 回答道:“不早早的在天家心中种下疑窦,等到将来可就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刘执转身对着她:“可离间他们兄弟对我们有什么好处?选哪一个都是贵妃亲子, 难道有差吗?”
郑维桢按住琴弦, 琴音戛然而止:“当然有差别。大皇子继位名正言顺, 他并不需要我们的帮助。唯有二皇子,若想要上位就不得不找些盟友,而我们就是他最好的盟友。”
刘执有些烦躁:“你就这么想要从龙之功?”
“不是我要, 而是我们要。”郑维桢掀开纱幔走到露台上,临江站在刘执身边。
她说:“陛下不和氏族亲近, 再任由他打压下去,多早晚大家都会落得跟我郑家一样的下场。好在陛下的寿元终究是有限的,只要能撑到新君继位,我们或许还有生路可走。
但前提是,新君必须是亲近氏族之人。要是再上来一位像当今陛下这样的君王,那百年氏族就真的要灰飞烟灭了。
世兄,你也不希望看到这一幕对吗?要是我们成功了,刘家或许可以一跃成为五姓之一,到时候你我联姻,刘家借住我郑家的遗泽,一定可以更上一层楼。”
刘执捏紧了木栏,质问她:“你以为我和你来往,是为了那一点遗泽?”
郑维桢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道:“世兄的心意,四娘当然知道,到时不论是郑家遗泽,还是我这个人,就都是你的了,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刘执眼神微闪,他抓住郑维桢摸在他脸上的手,沉声道:“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定为你办到。”
不日,温飞卿将自己的文章撒了出去,他这人善用嘲讽技能,文采又在无名鼠辈之上,那真是全篇把人骂了个痛快又解气。
他先写为陛下代笔之事,倘若他为陛下写诗算作代笔,那整个中书省的大人们专职为陛下拟旨,算不算做代笔。
若按这么说,朝廷何必设立中书省,每一道圣旨都该由陛下亲笔才行啊。
此其一也,其二温飞卿问道文人墨客是否该逮着家宅私事做文章?贵妃可有插手前朝之举措?
若没有,那她得不得宠都只是后宫之事,这位兄台针对后宫妇人,是否失了君子风范?且横不能陛下晚上睡哪个娘娘屋里,都由你一个外人说了算吧,你算做老几?
再要是说到杨大将军,那敢问人家哪一次晋升不是因功而晋?兄台要是不服,只管自己去试试,若你也能平叛赈灾,温某第一个为你举荐。
最后他又说回到贵妃身上,正如杨小满所说,前朝独孤后如何,长孙后又如何?这两位出了名的贤后不也是深受皇恩吗,照兄台的说法,这两位也是妖后了?
整篇文章深入浅出、振聋发聩,可以算作温飞卿的巅峰之作。他又有名气傍身,又是本次事件牵扯到的当事人之一,由他传出来的东西,自然更能取信百姓。
让温飞卿这么一分析,也有人回过味来,贵妃好想也没做错过什么,杨家更是有名的积善之家,城东的慈幼局听说还是贵妃主持创立的呢,这办的也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这写了《檄贵妃裙》的人怕不是跟贵妃有过节吧,所以才不遗余力的抹黑贵妃。
在温飞卿的力挽狂澜之下,终于让许多人重新审视起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了。
而五日后,南衙禁军昼夜埋伏,终于在城墙根抓到了这个写檄文的酸孺。
这事还要归功在温飞卿身上,要不是他在文章中好好奚落了一回此人,这个人也不会激动的想再复刻一次城墙写文,给温飞卿再骂回去。
结果就被南衙禁军守株待兔的抓获了。
这人只是个无名小卒,福春说了他的名讳,李裕锡和杨小满也毫无印象。在禁军的拷问下,他们才知道此人姓吴名涛山,是个因为节度使倒台而受牵连的小谋士。
这位吴涛山连试不中,就找了份给人当谋士的活计糊口。
说是谋士,本质只是个河西节度使麾下的抄书匠,但背靠大树好乘凉,宰相门前还七品官呢,他这个谋士吃穿不用愁,每日只需要用心雕琢自己的文章,日子过的也算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