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卿事+番外(64)

作者:檐上有雪

“小大夫,我这兄弟打猎时被人误伤,箭镞我们拔不出来,求您看看!”

我如实告知沈叙身体抱恙,我也只是个学徒不敢独立做主,但他执意要我看看,我想也是,哪怕只是简单处理一下,他们转投别处也更方便些,于是闪身让了他们进来,直去了后院安置在房里。

点上灯查看一番,伤口的血液已经凝固了,但人却是神志不清的样子。血痂参差,看不清情势,只好先摸了脉息。

这一摸倒让我疑惑起来,左右听脉两三次,决定还是先让他含了丸药,问诊再议。

“这箭伤是几时受的?”我问。

隔着门帘,来人的声音很是紧张:“是午后,我们在林场里射猎,亲戚家的孩子刚学会射箭,不知道哪里偷了我们射老虎的箭来混玩,不留神就打到了人身上。”

这倒没错,入肉不深,显然力度不强。伤口已经结痂,说是几个时辰过去也合理。

“怎么现在才来?之前去了别处?”我继续问道。

“原本去找了场子上郎中来看,说箭镞有倒钩,不敢硬取。得请大夫灌了药才方便,但想着天晚了,又见血止住了,他本人就说索性明日再劳动。既不出血,将就一夜也就罢了。我们就寻了止痛的丸药喂他喝了。原本还安稳,夜里却突然惊风昏倒,又是灌药,不见好,我怕有什么不妥的,赶紧雇了车送来。”

手下搭着脉,心里的疑惑更深了。这脉象确实有异,不是因伤所致,但我判断不来。相比之下,箭伤虽也麻烦,终究有法可依,这脉象上诊不出来的猫腻,让我心里忐忑。

只能麻烦沈叙了。我心里愧疚,但人命关天,这脉象我不认得,却知道势急,再打发了他们走,不知会不会有意外。

“阿叔,”我走出房来,“请您到二楼茶室略等一下吧,伤势确实不大要紧,惊风昏厥不是受伤所致。但具体如何,我还得回了我师父再决断。您且自便,我已经喂了保命的药,一定尽快处理。”

他见我不再打发他们走,松了一口气,上楼坐着去了。

这间里沈叙已经撑着坐起来了,听了我的话,微微皱眉。

“我去看看吧,虽然我大抵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究竟不放心。”他说着,披上了袍子。

我略微带着歉意,替他系了纽扣,又折好袍子的下摆,绑好腰带。

外面够冷了,再不小心摔了可就糟了。

沈叙的右手虽然没伤到骨头,但肌肉伤得中,本个月去,还有些青紫,并且僵着。因此他只能左手勉强撑着挪动。我本想让他借点力,但实在无从下手,心里又挂着那边的人,脚下时急时缓。

“你先过去,我随刻就来。”他停下来,看着我说。

我跑了起来。

沈叙进来时,我正用湿帕子清理疮口,箭镞确实有倒钩,已经有一边刺出皮肤。

他摸了两边脉,脸上已经了然,指定我去拿了几味药材来煎上,又翻来两副配好的丸药,只等煎好了放进去就行。

“你再来摸摸这脉象。”药还没好,他转向我说道。

我又摸了两次,屏息闭目,想记下来。

“这类脉象,都是中毒之象,”他的声音很平静,“至于具体毒类,其实不用背得太细。制毒之人阴险难防,一副毒药常常混杂了许多品类,再加上各地个人所用的称呼不同,死记硬背是没法应付的。你要做的是对应症候,配合病人此时的脉象、伤势,对症下药,再依从药理增减用量和辅助,相须相使为上,其余之类就与寻常药理相似,无需赘论,这是救急解毒的要义。如果实在着急,我先前传你的那几方丸药,也足以保命一时。”

我心里复习着,点着头。

“长毒,慢毒,一般症状各异,且难以发觉。”他继续讲着,“此时就需要尽量查访毒物源头,仿照制毒之法,还原其毒,方能寻得解药线索。这其中门类复杂,日后再慢慢认识。”

说着,他又转向昏迷着的人:“此人所中之毒不过是寻常的捕猎用的迷毒,我刚才的方子你也听到了,其中规律,你理解了吗?”

我点了点头,一一数起几味药材对应的症候和相互关系。他听着,时不时打断我做些补充。

药一煎好,我就调了丸药,给那人灌了下去。面上看不出反应,但仔细摸脉就能发现,内息逐渐平稳了。

我松了口气,由衷对沈叙感慨道:“还好你来了。”

“制药解毒上,我确实有些门路,”他答道,“只是这箭伤,今天就得你来好好处理了。”

是的,这箭伤说复杂也不复杂,爪一样的倒钩,强取自然会造成更大的损害,然而只要用刀切一道小口出来,就可巧取,用一小道伤口顶了那拔肉之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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