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卿事+番外(32)
“刚才那个姑娘是谁?”
“啊,你注意到了啊?”我说,“是我朋友小欣。”
“哦,就是你先前说要过生辰的朋友?”
“嗯嗯。”我回答着,生怕他不乐意我把朋友带进园子,又补充道:“她要跟着商队出谷了,只是来看看我,不会有下回了。”
“这倒没事。”他说,“以后你想带朋友来,带去你房里就行,在门口站着算怎么回事?倒显得你照顾不周。”
“我不是怕你不方便……”我低声反驳着。
他用鼻声哼了一下:“你想得倒多,怎么不见你把这心思用在学业上?切脉能准几种了?”
今天份的白眼依旧送给他。
“提前跟我说一声就罢了。”他说罢,没有理我伸出去打算扶他下地的手,自己挪去厨房了。
“我也没有别的朋友可以来了啦。”我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第23章
饭后沈叙和我一起去园里洗了夏天的袍子,山里冷得格外快,一摸到秋天的指尖,就得赶紧换上纳绒的厚袍子了。先前穿的那种,看似厚实,其实只是防护得当显得穿得多,御寒是指望不上的。收起到明年夏天前,得统一洗净了,熏过药,再裹上防虫的药草。
没想到刚架起熏药的炉子,空中就滴下几滴雨,只给几分钟我收起衣服的功夫,就立马瓢泼而来。
“这可怎么好……”我看着廊下湿着的衣服和炉子,依例我和沈叙的物品都不能放在后院病房里以免污染,大堂又有药材器械,更放不下架子。
我看向一边一样皱着眉看天的沈叙,我总喜欢坐在地上和他讲话,这样他比我略高一些。站着低头看他,心里总是不自在。
他抬头的时候,喉结很明显。
“沈叙,雨天你都怎么熏衣服呀?隐仙谷的春秋经常有雨吧。”我问。
“嗯……”他眉头扭得更紧了,“其实一般雨天,我都洗了衣服晾你那屋阴干的……”
“那就还放我那吧。”我说着站起来拍拍裤子,着手先把衣服挪过去。
“那你今晚可以睡我那,”沈叙想了想,跟了上来,“我今晚还有事,索性做完了趴在桌上凑合吧。”
“我去大堂打地铺就好。”我把自己的毯子和枕头卷成一大圈递给他。
他轻轻叹口气说:“要睡地上也得是我睡。”
摆开晾衣架,打开窗户,我一边做事一边回答他:“今晚这雨未免太大了,你睡地上明天铁定腿痛。”
“我……”他把话又咽进嘴里,很快换了一副故作轻松的腔调,“怎么这就给我下诊断了?”
我一边搬开矮几腾出地方一边回着:“上上月才背过的书,骨伤愈合无论如何都要当心寒凉,更不能受风。寻常跌打损伤都要叮嘱这些禁忌,你自己怎么倒不遵守了?”
炉火的微弱火光映在沈叙的眼睫上,他少见地低着眉,半晌,扔下一句就带着我的铺盖走了。
“你倒是愈发进益了。”他说。
我耸耸肩继续忙着。今天这地板,我睡定了。随他怎么说。
雨夜是喧嚣的,枝叶在暴雨中摇晃,泥土也不甘示弱,发出闷闷的抗议。园里新添了鸽子,更时不时传来一两下咕咕声,或是羽毛抖擞声。
沈叙一手翻着书,一手抄录着,看样子今夜又会忙到很晚了。
我给沈叙添上最后一遍茶,洗了茶壶就窝进毯子里,翻身向外闭上眼。
“灯亮么?”他问,“我熄掉两盏?”
我摇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渐渐和他熟络了起来,我渐渐不再有意避忌他的伤,他虽总绕开话题,或偶尔呛我两句,倒也不会真生气。我们之间再也没出现过那晚那样凝固的气氛。
“我小时候,”我背着他说,“阿纤姐总是接我去药王殿的偏殿,到她房里住。她也经常点着灯让我先睡。我能睡着的。”
听着滂沱的夜雨,我又轻轻补上一句:“不知她如今在哪里。”
沈叙翻了翻书页:“许纤去醴都了,前些天还拖信来说已经安定下来,不用担心。”
“醴都,”我重复道,“沈叙,醴都很远吗?”
“是很远。”他陪着我说,“快马加鞭都要十天半月,秋雨冬雪,怎么也得来年春天才能回来了。”
“醴都也在下雨么。”我心里惦念阿纤姐和小欣,也不觉得困,就继续问着。
沈叙搁下笔,语气轻柔:“醴都多雨,不过冬季没有雪,比隐仙谷稍微暖和一些。”
我翻过身,正对上沈叙看来的眼眸,烛光晃晃,一汪赤墨。
“你很熟悉醴都么,沈叙?你去过?”我问。
“我曾在醴都住过一段时候。”他回答地字斟句酌,“不过称不上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