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卿事+番外(202)

作者:檐上有雪

“另外,”静王接过话茬,“静城秋冬多雨雪,尤其衔云山一带,自九月起便是雨雪不断,此时进山未免过于冒险。不如且先在城中住下,待年节后天气平缓些再去。”

“可是书中所写雪之魄一类的词句,似乎正指山中之雪,何不此时便去,或者哪怕在山下寻一住所,慢慢探寻?”沈叙的语气透着着急和忧心。

“这也正是我想问的,”静王点了点头,“若只是山中之雪,只写雪即可,既写月之辉,则雪之魄的魄字,也应是实指而非造作文字。衔云山的风雪不似此间,即使是穿戴周整的将士也难以抵挡,强闯事倍功半,还是周全计划,年后再出发得好。”

沈叙的手紧紧捏住了我的指尖,他向前探身,几近失去平衡:

“兄长,我可以去山附近,一旦天气好转立刻……”

“小九,”静王的声音平和但坚定,没有威压,只有坦诚,“沈姑娘情况危急,王妃亦然。你所忧亦是我所忧,但衔云山之险远超你的想像,这十年来也只有一位守山人长居山下,然而据我所知,即使是他在冬日也需南迁。我顾惜王妃,顾惜沈姑娘,自然也顾惜你,无谓之险不如有备而去,你说呢?”

沈叙有些失神,手上的力道也轻了,我在这你来我往的交锋中插不上话,唯一能做的只有牵牢他的手。

王妃柔柔开口,更劝一层:

“我与沈姑娘的性命全然仰赖沈君,还望三思啊。”

说罢,朝我扔了个眼神,我这才会意,捏了捏沈叙的手,把我同意三个字写在眼睛上,朝他招呼。

我当然同意,沈叙的身体怎么受的住那样的环境,即使他们不劝,我也要劝的。

虽然……我从来劝不动他。

不过这会不一样,沈叙看着我的眼睛,像看着什么千百般求来的卦数,兜兜转转,欲说还休,却令人百分百信服。

直到他垂下了眼睫。

“我知道了,是我心急了。”他说。

王妃笑得开心,把一杯茶塞到他手里,看他抿了一口,才转过去与静王耳语。

“如此,”沈叙定了定神,“就还有两三月,如若可以,我想在城中寻一闲处,置一暂时的医馆,多少也算有点用处。”

我松了口气,晃了晃他的手,看到他略带疑问的笑脸才放下心。

这才是我认识的沈叙。

这番话倒好像惊着他们了,虚空对视了好几秒,王妃才犹豫着说道:

“这……挺巧……我们正想与你商量此事。”

又微微咳了两声,她继续说:

“城中原有一位大夫,可惜来的时候病已沉笃,本想带个徒弟出来,可惜到最后也没来得及。医者本就劳苦,身体缺陷之人欲学也常无门可求。但是此城中多有病苦疾伤之人,无一得力医者,实在难办。此番你们来,我早有请你们帮带教授些的意思,碍于情面不大好讲,又怕你觉得我是为着这个故意拖延时间……”

她不好意思地挤了挤眼睛。

沈叙点了点头:

“乐意效劳,但凭王妃安排。”

“那位老先生在城中的药铺现下空着,只有他的徒儿一人住,我先打发人去知会一声,你们就暂且住在那里吧,大家求医问药的也熟门熟路。”

沈叙谢过,一时静下。

我怀着一个小小心事,屁股下像垫了什么活物,蠢蠢欲动。

一块糕点递到眼前,王妃看我接了,才问:

“还有什么事么?”

我啃了一口酥皮,细细咀嚼一番,才小心翼翼地问出口:

“王妃娘娘说……见过我的,嗯,哥哥姐姐?我有点想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沈叙的目光移了过来,锁在我的脸上。而我被这从未叫过的称呼粘得牙关发紧,再吃不下那糕点了。

王妃则给自己拈了一块,咬下一角,抿着化开,像品味着昔年的甜美故梦。

“我出身于西北江氏,”她悠悠道来,“我家与西南沈氏俱是武将世家,祖上相交甚厚,不过各自驻守边关,相隔极远,难得一见。我年幼时曾随家母回朝入宫觐见,彼时沈大将军早已殉国,他弟弟沈浮大人还在朝中为官,我们暂住沈府,他的一儿一女虽大了我十多岁,待我却和气。我在西北野惯了,不晓得京中女儿家那么多规矩,很不习惯,好在有他们一处,舞枪弄剑地玩着,倒也不无聊。可惜我回西北后没多久,就听说沈氏灭门惨案,实在蹊跷。若说名,他们是一对姐弟,姐姐名沈溪,弟弟叫沈沐。可惜我那时也不过六七岁上,再多的,也实在记不得了。”

迎着她的歉色,我摇了摇头。

两个名字足矣。

许是见到沈叙与静王兄弟相称,我突然也有了莫名的需要,需要两个名字,来稍微感受一下所谓的手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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