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卿事+番外(174)
还没咽完全的茶差点呛到我,我别过头去,把真咳咽了下去。
说不上来的好笑。
那姑娘没再多话,拉起同伴就跑出了门,还被不识相的门槛绊了一下,好险没有摔倒。
不然我还得给她们包扎,多晦气。
沈叙放松地靠向椅背,把被弄得有些乱的下半身整理齐,又来回扫了好几遍身上,这才抬了头看我。
“你笑什么?”他问。
“没有没有。”我矢口否认,又灌了一口茶。
“过来。”他脸色莫名有些危险。
我乖巧地靠了过去,随后被一把拽入怀里,顺势就坐在了那双刚才立下汗马功劳的腿上。
我想挣扎,却又被拉住双手,放在他的双颊侧边。
四手交叠,四目相对,他看着我笑。
“放我下去。”我先开口。
“就一小会。”他软了声音。
……主要是这玩意我花钱了,一会弄坏了算谁的?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张脸上确实也让我不太想继续挣扎。
我仔细在他的神色间寻找一番,还是不大确定,只好小心地问:
“你生气了?”
他没有理会,反过来扔给我一个问题:
“好看吗?”
眉峰砺就,眼眸漆成,一点黛色,一撇绛痕。
还有深切的绵绵之意,我不忍沉醉。
唯有点头。
他狠狠地用脸颊蹭了蹭我的掌心,又凑在鼻尖,仿佛在寻找什么熟悉的气味。
也可能是在回味我们之间氤氲着的袅袅药香。
随后才满足地放开我,还贴心地半抱着把我放到地上站稳当。
“现在不生气了。”他笑着说。
又补了一句:“你才是该生气的。”
莫名其妙,我想,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第119章 快马踏新泥
冥冥中总觉得,离别的日子该是细雨迷蒙的,愁绪淅沥。
事实上,这却是个意外热的日子。
未到出发的时刻,我就被暑气冲醒了,最后环顾一圈我的小小房舍,我在镜子里为自己扑上粉。可以料想与沈叙出门已经足够显眼,如果我再大大咧咧顶着这些印记,恐怕光被别人问东问西就够受的。
从门外的动静来看,沈叙应该也睡不着。
果然,待我到了大堂,他已经衣衫齐整,穿戴一如往常,只是不再坐在椅子上,而是一手支在桌边,另一手翻看着些什么。
“早饭在桌上。”他没抬头。
我咬着桌上拿来的饼,凑过去一看,他在看从前写给我的那些试药脉案。
感受到我坐下的动作,他微微侧了身。
“这些不是不带么?”我嘴里吃着东西,话说得不太清楚,“还有什么要增补的么?”
“没有,”他的声音低低的,藏着些我道不明白的念头,“想再看看这些东西而已。”
我歪歪头,很自然地就靠在了他的肩上,把一行行字迹收入眼底,这本应当是较早的一批,沈叙的字迹还不似如今舒展,横竖之间尚且留着藏锋的习惯,看上去是规整的小心。
仿佛能看到多年前的他趴在桌前一笔一划地斟酌,手起腕落端着尚不成熟的心思。
我蹭了蹭他的颈窝,被一声轻笑回应。
“那你在看什么啦?”我又接着问。
“我只是在想,”我们近乎耳语,“尽管几乎每天都坐在这里,然而我好像已经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实际上来说,我已经留不下脚印这种东西了,但这些字迹也可以充作途中的标示,带我回首一些过往。”
说完,他又露出了一个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抱歉,有些词不达意。我没事,你收拾好了我们就出发。”
我囫囵把剩余的饼塞进嘴里,腾出手来揽住了他。
“我们以后也有很长的路要走,”我看着他的眼睛说,“这次是我们一起走。”
他笑着点了点头。
两匹枣色的马拴在门口,迷蒙晨光里只看得清额前的白花。是都我前日从谷中借来的。当然,说是借,也没人计较什么时候还。
阿纤姐送了信来说会来相送,顺便把濯玉带下山去,不过此时还稍早了些,是我和沈叙故意为之,我知他是不想在人前表演上马下马这样的狼狈姿态,所以他一提出早点出门我就满口答应。
人就是这样神奇,全然陌生的人可以不在乎,两情无间的人可以完全托付,只有半亲不疏的关系需要别扭着来。
我表示理解。
这两匹马已是谷中所养的壮年好马,全不似上会的小马灵光,个头也高上许多。我抱着虚幻的希望又是拍他们又是好言相劝,试图打动其中的某一个屈一下膝盖什么的提供点有利条件,不过都以失败告终,所得到的最聪明的反应也不过是转了个身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