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卿事+番外(119)
一点酸楚冲淡了我为眼前的蛛丝马迹感到的轻快。
“好。”我忍不住亲了亲他的眉边,把那点惆怅留在这个吻里,抽身去做自己的事了。
“其实你已经做了很多了。”怕他继续瞎琢磨,我又停下来,对他笑了笑。
他还了我一个噙着笑的眼神,也专心对付怀里刚刚醒来,扯着嗓子要妈妈的小孩。
其实没有沈叙说的那么难,先前问不出来,是因为没有方向,大家都是漫天乱讲。现在目标明确地让他们回忆,基本都能说出个一二三四。
好消息是,我们猜的不错,这些人里,有些是路过随便打来喝一口图个好意头,有些人是原本生着病,家人好意照顾,还有些人是喝了用井水酿的酒,或者吃了用井水做的酱菜、豆腐一类。总之,大家的症状多多少少都和那口号称更干净的井脱不了干系。
坏消息是,已经有几人出现了湿邪入体的症状,神志不清,竟有不详之象。即使又加了一服针对外邪的药,也没什么效果。这必不是简单的饮水不净,然而个中隐情,也没有进一步的佐证可以参考了。
我张罗着把最严重的几人挪到主屋,放在眼皮底下盯着,又去找了且瑜,转告了天亮后去通知镇上人的要求。他也没怎么睡,看着汤药,我说什么都点头如捣蒜。
“包在我身上,”他说,“通知几户就行,他们互相转告,更快。”
“还有,”我蹲下,靠近他,“我师父可能想去水井那边看一下,我力气不够,能不能请你帮忙背一下他?”
看他捅火的手顿了顿,我又加紧补充道:
“不愿意也没事的,也不一定要去的。只是他不会和你提出这种要求,我担心他,才主动问问你。”
他一只手揉着下巴:“倒不是我愿不愿意,是我建议他不要去比较好。”
“为什么呀?”我问道。
他面上为难:“讲真啊,你师父那实在是……太严重了点,我们这镇上那老光棍你知道吧?其实他人挺好的,就是出生的时候一只手有六根指头,虽然后来自己发狠把多余的切了,大家还是离他远远的。你师父在那坐着也没什么破绽,之后回山上去,还是大家口里的大恩人,不好吗?何苦去众目睽睽下丢人呢?谁知道别人会怎么说他?心肠好的可怜他,心肠不好的糟践他,何苦来哉?”
我伸开十指,放在火上暖着。
“他是个医生,”这回我没了生气的心思,只想解释给他听,“无论你们怎么说他,他都是个医生。医者之志,本就无需在乎口舌眼光,只求眼前生灵,少受苦难。更求无愧所学,无愧自己的恻隐之心。”
小炉把药香挥到房间的每个角落,且瑜为这浓郁的味道微微掩着口鼻,我却只觉得熟悉又安宁,仿佛回到了揽月阁的窗下,回到沈叙身畔,回到他指着药谱脉书,一样样教我辨识的时候。
“他们,”且瑜咕哝一声,“是他们说。”
“等我先去通知了大家,回来再动身吧。”他看了看窗外翻白的天,站起了身。
“谢谢啦。”我接过烧火棍,药就要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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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卿说的那些,沈叙是不会直接说出来的
但是她领会了,因为她用心去理解沈叙的为人,当然也因为沈叙就是那样的人。
ps感谢南坊有酒的投喂啊啊啊上次好像打错名字了骚瑞!!啾咪!!!!
第82章 恶泥染雪胎
不过,且瑜回来之前,我们就没有了出门的机会。
天还没亮全,就有依稀小雨飘来,虽然一时半会没有下大的意思,我还是小心为上,把病人都转移到了室内。药铺原本的主屋不小,只是堆放了很多药材和石臼,显得拥挤不堪。且瑜昨天就把它们都腾到里间仓库里去了,这一下子还能容得下不少人。
人多,但大家都身体不适,倒也并不吵嚷。只是先前的用药只能压制症状,现在药效一过,清醒的都是少数了。
雨停时,门外又围了一圈新的人。
几位原本是来帮衬着照顾病人的也先后头痛、恶心,然后倒下。
一潮潮迭起的病症让我头痛不已,沈叙则坐在那里,凝神看着自己写就的笔迹。
不好去打扰他,但我忍不住,焦头烂额的忙碌,不间断的叹息和呻吟,还有人们或祈求或失望的眼神,都让我想逃,想逃到有他的呼吸声的地方,仿佛只有那里能让我稍稍安心。
“怎么样了呀?”第无数次经过他时,我还是忍不住提出了问题。
他用笔杆敲着砚台,声音很小:
“我大概有点想法。你看,第一天出现症状的都是孩子和老人,或者身体不大好的女子。今天来的才有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所以他们并非没有症状,只是底子好,一时半会没有显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