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玠遥+番外(7)
“大笨鹅。”苏南枝噗嗤笑出声,拿两枚樱桃塞他手中,扬着嘴角说:“我记性最好,可是把六哥这话听进耳朵里了,以后谁欺负了我,六哥可得头一个冲在前头。”
苏恒抿着嘴里的樱桃,道:“六哥肯定跟你一势。”说完又补了个条件,“除了母亲那儿,六哥都能跟你一势。”
这回,连琼玖都忍不住笑六爷这个笨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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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城距云中府有一日的距离,苏南枝一行后半夜才赶到,拍开城门,到家的时候正是临天亮夜色最黑的一阵儿。
苏恒提灯在前头照亮,管家小跑着往后头禀报,阖府上下热热络络,一瞬间便灯火通明。
苏老爷熬到深夜才歇下,听说女儿回来了,高兴的鞋子都顾不得提,趿拉着便迎了出来,一口一个‘乖妞妞’地喊着。又是张罗厨房布饭,又交代底下人烧热水给小姐洗尘,还要献宝似地拿出这段时间得来的稀罕玩意儿,给宝贝女儿观瞧。
就连苏恒都沾光得了两句夸奖,苏老爷嫌儿子在跟前碍事,说两句话便打发他回去躺觉。苏恒早就过了期待父亲关注的年岁,何况家里兄弟在父亲跟前皆是一样待遇,他只笑着磕头请安,打着哈欠转身退下。
寿安郡主天亮才起,几个姨娘在跟前伺候,张姨娘把儿子跟儿媳妇一道带过来请安,寿安郡主生性冷漠,只有在女儿面前才稍降辞色,张姨娘在前头布饭伺候,苏恒家的攥紧自家相公的衣袖,低着头躲在角落不敢妄动分毫。
苏南枝过内宅给母亲磕头,笑着拉苏恒家的到外间说话,这才叫那小妇人长舒一口大气。
饭菜摆齐,张姨娘等人躬身退下,寿安郡主吃了两口,放下筷子说话:“听你父亲说,你从南边带回来了个男子,打算叫他入赘?”
苏南枝打小被骄纵着长大,父亲拿她做心头宝,母亲常面有严厉,可待她也是百般的纵容,寿安郡主虽板着脸说话,她心里却是不怕的。
“琼玖那个墙头草,来找母亲告我黑状了?”小姑娘狠狠夹一筷头蓊菜,嘴巴塞得鼓囊囊地嘟囔,“告小状、掉大牙。回去我就撵她走,再不是使她伺候了。”
寿安郡主聪颖通透,岂会看不出她这点儿小把戏,抿嘴笑道:“那恐怕要将你父亲一起撵走了,是你父亲不舍得责备你在外头那些胡闹,才央着我来做这个坏人。”
苏南枝小呷一口热汤,招手叫茶漱口,搀着寿安郡主在窗前的罗汉床上坐下,歪着头道:“母亲可见过那人了?”
寿安郡主摇头:“不曾。”
她接过女儿递来的清茶,淡淡道:“你父亲大约是见过了,说是除了模样不丑,哪哪儿都配不上他的宝贝闺女。”
在女儿的事情上,苏宗高是一万个上心,他说配不上,大略是仔细查过那人的底细的。
苏南枝坐在床沿,抓一把无镞之箭,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对面耳壶里投,随口解释:“父亲是什么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怕是文曲星下凡来给他做女婿,他都要挑出来三五斤骨头呢。”
寿安郡主面色一顿,想到苏宗高偏私女儿时的霸道模样,不禁失笑:“是这个道理,你回头把人领过来,教我瞧瞧,若是还合得眼缘,你父亲那里我去劝他。”
竹箭稳稳击中壶口,苏南枝目光稍抬,瞥一眼对面的挂画,笑笑道:“那人合眼缘的很,头一眼我就觉得悉数,仿佛在哪儿见过似的,文武双全,还会念诗。什么‘虎牢蝗大起,蜚北至云中’的,女儿隐隐是听明白了,却又没有听明白,我叫底下的人去查他,您猜怎么着?”
寿安郡主起先是面色淡淡,可越听脸上越是浮起凌厉,听到后面,直接眉头蹙起,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许久,才接腔道:“查出了什么?”
苏南枝笑着道:“那是个有心计的小鬼,打听我的喜好不说,他还仿了母亲您的字迹,打主意要讨好您呢。这般费尽心思之人,又嚷着要替我安宅正路、笼络人心,若不娶他进门儿,委实是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好意。”
“狂悖之徒,胡言乱语!”
寿安郡主将茶盏撂下,不满的做出评判。
见母亲生气,苏南枝也不急着分辨,仍是笑吟吟地开口:“您瞧瞧,那字迹女儿觉得熟悉的很。”她喊琼玖进来,将陈志高那张文书铺开摊平了给寿安郡主看。
霎时,寿安郡主面上韫色散尽,嘴唇嚅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琼玖说陈志高是临的是母亲的字,可女儿左看右看,都觉得这字不像是您的字迹,倒像是……”苏南枝贴心的将文书往寿安郡主面前推了推。
“好。我看看。”寿安郡主手上打颤,努力稳住了心神,故作镇定地拿起放在桌上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