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玠遥+番外(5)

作者:华欣

这人……沉稳的过于大胆了些。

“琼玖,打票子给他。”苏南枝示意,琼玖便研墨铺纸,要给伏身写银票凭证。

突然,男子话音一转,略有无辜地摊手道:“只可惜我祖辈都是土生土长的后梁人,苏姑娘这份赏银,我是拿不到了。不过我还真有一桩买卖要与姑娘商议。”

他眼神从门外举刀的众人身上瞟过,恭恭敬敬朝苏南枝作揖。

用端正的后梁口音道:“在下陈志高,乃景文四十三年乡试解元,现聘于虾蟆湾县做了个六房书吏,今日求见,意在自荐枕席,内能为姑娘安宅正路,外能笼络人心,助姑娘一鸣惊人。”

“你?……”

苏南枝笑着掩面,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琼玖上前一步,戳指怒骂:“哪里来的乡野之徒,熊心豹子胆不够你吃的,竟敢满嘴胡沁的跑出来显摆!你既自言是个念书的解元,圣人礼教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么?什么自荐枕席的混账话,也是你一个穷书生该说出口的?”

外头的随从们也傻在原地,以为是个不安好心的奸细,谁料不安好心是真的,可他堂堂一七尺男儿,又是个念书人受孔孟礼教点化,怎么抱着上杆子给人做瘦马的心思?委实龌龊了一些。

那陈志高被众人嘲笑,面上也不见尴尬,他盯着苏南枝的眼睛,嘴角扬起,继续道:“姑娘出尘之姿,万贯家财必要遭人觊觎,不如寻个赘婿傍身,日后便是去父留子,姑娘身边也能多份依仗不是么?”

上赶着吃软饭的男人大有人在,可能把这话说得理直气壮的仅此一位。

怎么会有如此愚蠢而又自负的人?油头粉面的真不讨喜。

苏南枝皱起眉头,不耐烦地摆手,琼玖厉声吩咐:“叉出去,叉出去。”

“光阴老去速可惊,姑娘今时能依仗着父母,可二老百年后呢?姑娘是个聪明人,自是明白这大家族里头子嗣传承的道理……”

陈志高被架起胳膊拖走,仍不死心的扯脖子争辩:“虎牢蝗大起,蜚北至云中!我今日此举,为自己甚少,为姑娘甚多,姑娘若是开明,这买卖还有商量的余地呢。”

“哪里来的活宝,不搭台唱戏可惜了。”琼玖笑着嘀咕。

见主子面色不善,又开解道:“主子别听那疯子胡沁,老爷疼主子是真心实意,连我们这些伺候的奴才们都瞧的真真儿的,也就族里那几个不省事的太爷们眼界狭隘,私下里横鼻子竖眼儿的挑主子您的毛病,可他们不都被老爷给斥了回去。”

换做别人家,或许真要在男女性别上有所芥蒂,可老爷是万万不会的,姑娘还不会说话,老爷就手把手的教着拨算盘珠,便是要承家业的嫡子,也未必能够如此。

苏南枝敛眸,目光怔怔道:“他说他是哪里人士?”

“主子真把那疯子的话当真了?”琼玖收拾好笔墨,拿累珠小毯给苏南枝搭在腿上,道,“他自言是景文四十三年乡试解元,现在虾蟆湾县任差,是个末等小吏。具体是哪里的人,倒是没说……”

连朝廷的告身文书都没,又是个念书念傻了的痴儿。

苏南枝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等船行至雍州,她命人凭岸下船,骑快马去了一趟虾蟆湾县,打听那陈志高的身份。

次日,晌午饭时打探消息的人乘小舟回来,琼玖展信铺平,苏南枝侧目看了一眼,笑着放下筷子,道:“还真是解元出身。”翻至第二页,是一张小楷誊写的文书,上面还贴着字条,说是陈书吏亲笔,可做鉴证。

“这字奴婢瞧着眼熟。”

琼玖是苏老爷为女儿精挑细选出来奴才,伺候笔墨、背书念账本的本事样样通透,她转身从书箱里翻出一封来信,两张比较的放在一起,指给苏南枝看,“主子您瞧,真的跟夫人的字有几分相似呢!”

苏南枝的母亲寿安郡主是后梁出了名的才女,师承已逝大儒宋绛,那宋大儒虽是大陈子民,受孔孟教诲,不惑之年曾游历诸国,今上还召其进宫,询问仁爱之道。寿安郡主习的是宋大儒的书法,姓陈的疯子竟颇有眼光,习的也是宋大儒的书法。

苏南枝仔细看那张文书,嘴角舒展似是想起了什么,点头道:“像,像极了。”小丫鬟不知道,苏南枝口中的像并非是指像寿安郡主字迹。

笔锋浑厚,带着上窥青天,下潜黄泉的气概,只有那人的字,才是这般的挥斥八极。

她收回目光,起身净手,拿帕子擦水的功夫,又道:“叫他们别过分苛待了那姓陈的,他即是咱们后梁的人,便不是细作,我看他颇有几分风趣,就留着他吧。”

“不过是个不入流的文吏,芝麻大点儿的小人物,主子您留着他做什么?”琼玖接过帕子,拿木勺扌汇一豆花汁碾成的香膏,用掌心的温度化开,仔细替苏南枝涂于手上,“那人模样生的太过强势,左右我是不大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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