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玠遥+番外(36)
想要在南院王府立住脚步,他就得拿本事出来,让父亲看到他的能耐,看到他即便是丢了揽银子的手段,也是周家有出息的儿子。
一旁,卞原则摸银子掏口袋的跟领头的差官赔笑:“真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们哥俩儿是苏家的远亲,闹了点儿误会,出门儿时候苏家管家不是还追出来跟您解释么……”
银锭子沉甸甸的,映在灯下明晃晃,拿在手里叫人脸上也要软和三分,差官瘪着嘴把银子收下,嘴里奚落道:“你小子择自己的是非就成,自己做了龌龊事儿,就甭想着再往别个身上搪。”
苏家出手阔绰,云中府这些盘地头的差官年节交际里头可没少收他家的孝敬银子,遇见了事儿,自然是要偏着苏家说话的。
卞原脑子灵光,把活儿的很,听出风向,马上笑嘻嘻接腔:“是是是,您提点的对。”
那差官手上接了块小的,低头看这次是个金的,再不多絮叨别的,招手叫弟兄们放人:“天高夜黑,苏家小厮们认错了人儿也没准儿,还得大家伙儿今儿再辛苦一夜,在显国公府周围守死了,抓到那胆大的贼,上头的赏赐少不了,我这儿还有弟兄们的一顿好酒吃。”
都是一起当差的,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个个含糊吆喝,手一撒,挎着刀往没人的街巷转悠去了。
终于从官兵手里头脱身,周子豪扥着被扯皱巴的衣裳,乜斜着眼抱怨:“尸餐素位的东西,好好的云中府,就是这些不作为的货才没了规矩。”
他久在上位,自有一套对手下的管束,见不得这些连本分都不能做到的奴才。
“得,您这会儿打起精气神儿骂人了?方才咱们俩被人家按的跟三孙子似的,您好歹开口斥他们几句啊。”卞原怼他,“您是南院王府的少爷,整个后梁都是你们的地盘,那些三孙子知道了您的身份,还不得求爷爷告奶奶的拿银子孝敬咱们,何苦叫我白搭上那么多银子。”
“我有我的安排,用不着你来教我。”周武才脾气不悦,“咱们还得再去苏家一趟,我要亲眼看看,那个坏我事儿的女人,是不是她苏南枝。”
那日六银山地裂,方圆百里都受了灾,百姓们各自保命,唯有一辆马车从皇家猎场后的官道一路北上,进了青州城,就再不见踪迹。
那女人肯定跟六银山的地裂有干系。
他见过那女人的画像,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贱人!
“周少爷,您是在云彩眼儿里的日子过久了,看谁都是您家里的奴才是吧?”卞原辛苦一遭,冒着跟辛荣翻脸的风险,把他从大陈的地盘儿上给弄出来,这人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还挑三拣四的发号施令起来。
“我多嘴一句啊,从这云中府到大陈的京都,一路上关卡重重,又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我弄您出来都要了老命,她苏南枝是得多闲,不能叫底下的人跑腿儿,非得提着自己的脑袋在战火连天的马赣河一带走一圈儿?”
周子豪心里也有迟疑,能在青州凭空消失的女人,还真不是只苏南枝一位。帽儿岛的海夫人,昭南的霓裳菩萨,青州的辛荣,晋宁的六公主,还有青州宋家的二丫头都有这个本事。
可地裂时,辛荣在御前伴驾,事后又因与崔浩的亲事被崔太后留在了宫里,宋家跟他又是姻亲,海夫人与霓裳菩萨两个更是跟自己无冤无仇。不是苏南枝,难道是晋宁六公主的手脚?
六公主?周子豪把自己跟六公主打过的交道从头到尾细想了一遍,还真找到些龃龉。
“那我不管,还要先叫我见见苏家这位女公子,再说别的。”周子豪虽心中有了算计,却还是一副强势态度,卞原巴望着通过他跟南院王府打上交道,有求于人,自然不得不软了膝盖。
“罢了,算我倒霉,捞了您这么个活佛爷。”卞原啧嘴想了一下,“再翻墙是不可能了,您拍屁股走人,我这一大摊子还指着跟苏家做买卖呢,再等等吧,等我找个契机,让您光明正大的见见那位苏家女公子。”
二人拉扯着定了个期限,身影渐渐没入夜色的漆黑之中。
殊不知,就在他们头顶的高墙之上,早就站着一个男人,将他们刚刚的那些话一字不漏的都听进了耳朵里。
看人远去,陈志高才眸色深沉的从屋檐影背后起身,几个大跳步,便窜回了苏家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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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苏南枝泡好了脚,踩在白净的棉帕子上,伸了个懒腰:“我就猜到了会是他。”苏南枝摇头,“不愧是那老狐狸教出来的崽子,怯他老子跟见活阎王似的。”辛酸里带着不屈,卑微里透着活该。
呸,一对儿父子狗杂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