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詹二姑娘哭花了脸，潸然仰面，樱唇轻启露出两枚洁白的牙齿，就连眉尾生着的那颗桃花痣，都与那位销声匿迹了好几年的云萝郡主一模一样。

“好孩子，有祖母护着你呢。”詹老太太捧着詹婉琳的脸，仔细看了又看，见没有破相，才安下心来宽慰，“乖乖，别哭别哭，祖母替你出气。”

詹家这边人仰马翻，好不热闹，而此时此刻，云中府还有一家，也为着这个詹家二姑娘闹的一通热闹。

“什么？您叫我去娶那詹婉琳？”冯袂听了祖父的话，一蹦三尺高，看冯明远手上举着的大巴掌，他才稍有收敛，缩了缩脑袋不愿意，“我不，我又没见过她，我更不喜欢她，我才不要娶她呢！”

“什么混账话？”冯明远骂他，“大户人家的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要是能见过她那就鬼了，我是托人打听过的，詹云泽模样虽是呆了些，可膝下一儿一女模样都是不错，詹家那儿子你可是见过了？念书的时候你们两个还是同窗呢，她兄弟生的这般模样，那一个老子的，总不能差了去。”

冯袂皱起眉头：“给您请个专擅眼科的太医吧，那詹简长得好看？”

冯明远是见过詹家那儿子的，回忆了下模样，咽了咽口水，换了个说法：“你先甭管模样，把詹家那位小姐娶进门儿，再论别的。”

冯袂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娶进门儿就论不了别的了！老爷子您是吃错药了？火急火燎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糊涂话？”

他伸手要去摸老爷子的额头，被冯明远一把推开：“我没病，实打实跟你说正经事儿呢。”

“没病怎么能想到教我去沾詹家那一滩脏水呢？”冯袂道，“詹家正是多事之际，大晚上的他家受了宫里的赏，您是不知道么？就刚刚的事儿，圣宠夜行，那是天家叫他们收敛着些呢，詹云泽虽是官运亨通，可说到底也是个外官，他又不在云中府，您怎么就把主意打到了他们家呢？”

冯明远道：“就是圣宠夜行，才叫我明白过来，这詹家姑娘啊，当娶。”冯袂还是年纪轻，看不透这里面的事情，是说的圣宠夜行当谨慎矣，可詹家这事儿却不该这么去看。

陛下没由来的突然叫詹家二姑娘去国子监念书，是为着什么啊？旁人不知道，他却是听到了些风声，詹家先前走了些门路，通天的手段把名字递到了那位苏家太爷跟前儿，要把詹家姑娘说给苏家那位爷呢。

后来没了音讯，大略是陛下那里不同意罢了，可因着詹家与马家的案子，陛下要立新律，必是要借着抬詹家那位二姑娘一手，也是那詹二姑娘好福气，嫁不了苏家几位爷，但有了新律之事，在国子监应卯，得个好名声，再由陛下亲自指婚，日后嫁去了婆家，也是一样荣耀不是。

再有一样，陛下只提了念书的事情，自然是不乐意叫詹家二姑娘嫁进苏家的，这会儿若是出来替陛下领了这差事，虽不得将功补过，也算是功劳一件吧。北绒一事发兵在即，周麟红那老货没几天装病的日子了，听说郎泽多望家族里已经定下了坐王庭的人选，那边一祭天，这边必要发兵，北绒要打，却不能叫那北绒七皇子名正言顺的坐上王庭。

赶着这个时机，若是陛下消了气，冯袂还是有机会跟着周麟红一道北上，杀敌报国虽谈不上，可混个好名声，却是不差。

“要娶您自己娶，我是不娶。”冯袂早就替自己的身家大事考虑过，他看了那么多段姻缘，独羡慕陛下与陈首辅这对儿，陈首辅心里是真装满着陛下呢，从前还没立储那会儿，谁能想得到未来坐朝的人是哪个啊，陈首辅却满心满眼，嘴里半点儿不怯自己惧内这事儿告与人知，他也要找个自己喜欢的人才成，日后便是奔命挣前程，也算是有个劲儿不是。

冯袂恐老爷子先斩后奏，叫人去詹家提亲私自把事情定下，又道：“我可是在陈首辅面前求过的，陈首辅应了日后要选个最好的姑娘给我当媳妇，陛下也是知道的。”他抬陈志高出来吓唬人。

岂知，冯老将军也不是被吓唬大的，听他说起陈首辅，冯明远笑着道：“那正好，你既然在陈首辅跟前应了卯，那我自去他跟前儿求去，这门姻缘，估计是陈首辅也觉得是最好的。”

冯老将军通知的意思已经到了，便将人撵了出去，第二天一早，天没亮老将军就打马上了天街，赶在早朝前到西暖阁去找陈志高说事。

冯袂睡眼惺忪的起来，看外面天还蒙蒙亮，脑子里突然想起来昨儿夜里惦记的事儿，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早饭也不吃了，胡乱穿好衣裳，问老爷子在哪儿，得知已经早一步进宫了，他小跑着出府，翻身上马也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