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玠遥+番外(137)
南院王府的势力可是牵连着南边的攘陈军呢,那都是提刀能杀人的主,真有一两个脑子糊涂的,要士为知己者死,带着人从攘陈战场上打杀回来,一口咬定个清君侧,小皇帝年幼无势,清流狡诈,还不得推他出来搪祸。
一个自己都站不起来的小皇帝,无权无势,别说是护着宠臣了,就是护着他自己个儿,怕是也难。
“到时候我在官场混不下去,还是要回来老老实实的相妻教子呢。”陈志高从身后抱着她,蹭着她的脖颈,像一只委屈的大狗。
“真的么?”
“真的!千真万确。”陈志高连连点头,“你要是不信,那我给你起个誓?”
“你也不用起什么誓言。”苏南枝抓住他的手,磨脸儿与他四目相对,“既然人为刀俎、你为鱼肉,那我只问你一样,哲皇叔怎么从刑部大牢里出来了?”
六部衙门里头多是清流一派的,明昭县主那事儿,萧阁老便是为了安稳人心,也不会在这当口得罪六部衙门里的人,而南院王,南院王恨不能一刀囊死哲皇叔,又怎么可能想法子把他给弄出来?
唯一能做此事儿,还能做成的,也就是眼前这人了。
苏南枝把玩着他的手,笑着又问一遍:“你把哲皇叔从刑部大牢里弄出来,又叫小皇帝当众赏了他体面,是为了什么?”
陈志高咧嘴笑,岔开话题问:“你不生我的气了?”他笑着亲亲她的脸,“就知道你舍不得跟我置气……”
“你又不说了。”苏南枝心里早就有了盘算,“你不说我也知道,我能开口审你,自然是想明白了这一层道理。”
“那你说,是为着什么?”陈志高不答反问,把问题又踢到了她这儿。
“你又要跟我打哑谜?上回你要瞒我,就是一模一样的套路,你可是道了,歉赔了不是,指天起誓说过再不瞒我的……”
闻她要翻旧账,陈志高愁着脸儿忙投降道:“我说我说,哪里还敢隐瞒啊。我是个不服输的人,你也知道嘛,我这么要强的人,怎么能给别人做棋子?他们拿我当杀人的刀,那我不得给自己也找一把杀人的刀?”
他下巴支在她的肩头,两只手伸在她的面前给她比划着讲:“周英毅,木家,兵部那几位说的上话的老臣,明面上就连安烟表姐也算是他们的人。”又伸另一只手数,“萧阁老,六部衙门里的几位尚书大人,西边四郡三治辖,加一个岌岌可危的东雍州,那都是清流钉上钉子写了名字的地方。”
“后梁的国境就这么大的地儿,他们两边各自为阵,眼下是物五军提督衙门手里捏着了周英毅的把柄,他才安生些日子,可是乖乖,咱们七哥那位贪财又好色的亲娘舅,真能镇得住五军提督衙门这个位置么?”
“先前那不过都是先帝的手段,各司其职,教他撞上了大运罢了,清流之辈虚伪、狡诈,却多了个好名声爱面子的毛病,周英毅凶残暴戾,他可不在乎什么面子里子,我把话给放到这儿,不消几个月,周英毅就能重振旗鼓。”
“清流的人手段拙劣,是斗不过周英毅的。”陈志高笑着落下定断。
“那哲皇叔就能斗得过他了?”苏南枝问。
“哲皇叔更不是他周英毅的对手。”陈志高道,“但哲皇叔可是新帝的亲叔叔,先帝为哲皇叔做了几十年的依仗了,就连病危之际也没提过一句要哲皇叔的性命。”
“先帝留着哲皇叔,一来是知道哲皇叔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又因明昭县主的事儿,把自己最后一点儿名声也给糟蹋了,这皇位,他抢不去,也没人敢扶持他去抢,二来则是哲皇叔身上留的可是他周家的血脉,一个亲字儿,先帝一死,宗亲里头哲皇叔便是头首,比他年纪大的没他辈分大,比他辈分大的没他跟新帝关系亲,宗室的话语权不就落在了哲皇叔的手里。”
“哲皇叔可不是个傻子,他在刑部大牢里看了几个月的耗子熬油蜘蛛点灯,再有复势,该依仗谁,不该依仗谁,他比谁都清楚。南院王固然势力强大,可若是有哲皇叔站在新帝跟前,宗亲们要团结,清流为了名声也要附和,孤苦无援的小皇帝这不就有了依仗。”
陈志高说到最后一句依仗,大手拍在苏南枝手心,热热的掌心捂住冰凉的手心儿,“老皇帝糊涂了大半辈子,最后临终的一步,却不得不叫人惊叹,走的确实不错。”
苏南枝回握着他的手,道:“老皇帝做了几十年的皇帝,没有聪明才智也积累了不少的经验,他最后一搏是为了儿子,自然要倾尽全力。”
陈志高笑笑道:“是要倾尽全力。”
“那你走完了这步,是要把哲皇叔推到众人面前,辛苦操劳,最后竟是给人家做了嫁衣?”苏南枝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