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表姑娘(85)
怀抱温香软玉,心内便被充满,踏实而安稳。
半晌,觉得他合该睡了,沈珏悄悄把小手放进他的大掌,十指相扣。
她不知未来如何,只愿珍惜当下。
两人判若云泥,她主动过、回应过,却仍旧不敢痴心妄想,试图靠一腔喜爱去改变世俗纲常。
也许,这是他们相处的最后一晚。
——她会永远记住的。
雨夜温馨,两人和衣而卧,都默契地并未睡着,想与彼此多待一会儿。
启明星亮起的一刹,两人不约而同地同时睁眼,一个平静喜悦,一个娇羞慌乱。
互道早安后,谢澜率先动作。
他该回隔壁房间换衣吧?沈珏心道。
猝不及防眉心一软,是嘴唇的触感。
谢澜吻过她的眉心,这才起身。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好似老夫老妻之间每日的早安吻,加上昨晚一下两下三下……数不过来有多少个吻。
沈珏也渐渐习惯他动不动就一亲芳泽的举动,只脸颊微烫。
一个时辰后,沈珏收拾好行囊乘上马车,继续赶赴云州。
谢澜骑马伴她而行,马车的帘栊被她掀开一角,就没放下过。
云州与上京的路程不过一个昼夜,昨日耽搁一晚,歇息的驿站离云州也不远。
随着马车颠簸,沈珏心中归家的欣喜被离别在即的念念不舍所取代。
一路上,她有意无意地关注着谢世子,他身姿修长挺拔,坐在高头大马上,犹如神兵天降,然细细打量,又会发现他眉间如孤枝冷月的寒意,那一分疏寒,在看向她时,又会春消雪融般化开。
眉似寒剑,眸如点漆,她要完完全全地将他铭记于心。
云州城外有拒马隔绝道路,驻守的士兵检查入城之人的过所方会放行。
“驭——”车轮停止转动。
沈珏踩着马凳下来,昨晚她一夜未眠,以至足尖触地,膝窝发软。
“当心。”
谢澜及时搀住她,碍于路人来来往往,他谨记礼节,待她站稳后立刻松手。
“多……”想起他的“惩罚”,沈珏将嗓子眼快蹦出来的“谢”咽下去。
谢澜轻笑出声,十分短暂但仍旧被她捕捉到。
沈珏云纹袖口下的手指绞得死紧。
翻身下马的邓唯看愣眼了,脚下一滑,狼狈地扣住马镫。
天啊,他没看错吧,平时在三军面前冷肃得大气都不敢出的大将军,对他严苛冷峻的大将军,居然会有柔心弱骨的一面。
纵是百炼钢也能化成绕指柔,他回去一定要把沈姑娘供起来,让她吹吹大将军的枕边风,多给自己批假。
谢澜将她头顶稍斜的白纱帷帽扶正,温声细语道:“我送你回沈府?”
“不用了,就到这吧。”沈珏婉言相拒,“进出城手续繁琐,怕世子耽搁,延误回去的路程。”
谢澜捏了捏她的柔荑,“哪用你忧心这些。真不用我送?”
沈珏摇首,及膝的薄纱如水般荡漾。
谢澜也不强求,只将一块刻“谢”字的紫烟暖玉玉佩放进她的掌心。
“这是?”沈珏下意识想还给他。
于谢澜而言,送出来焉有还回来的道理。大掌将她的小手连玉佩一起收握,“是信物,我赠珏儿的定情之物。”
沈珏仰头看他。
“珏儿实在不想要就丢掉吧。”他倏然松手,以退为进。
沈珏心乱,急切地说:“既然代表你的情意,我怎会轻易抛弃?”
说出口后她怔住了。
谢澜得她亲口言说,悬吊的一颗心终于落下,“那珏儿不许再食言,也不许再逃离。”
掌心的玉佩残留他的温度,沈珏慢慢握紧,“我不会了。”
城门与山林相望无言,沈珏走向高大厚重的城门,回望他骑在高头大马上,轩然霞举,映衬着身后的葳蕤山野。
谢澜一直目送她进城,直至那辆马车再也看不见。
邓唯凑上前,“大将军还看呢?莫非有透视眼不成,人家姑娘都进城门了。”
谢澜睇他一眼,“你的舌头若是摆设,可以切下来。”
“别啊!属下有事要问,就是暗中护卫沈姑娘的士兵要召回来否?”
“不召,另外再多派两个,务必盯紧沈府,必要时刻可以动手保护她的安全。”
云州不比上京,消息多有滞后,他不敢再出疏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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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沈珏携碧云回到云州城,街边有小贩的吆喝、行人的欢歌笑语,攘来熙往,交织一片。
马车停驻在朱色门户,牌匾上书“沈府”,站在家门前,目之所及的一砖一瓦是那般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