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表姑娘(52)
“父亲,是谢澜他——”
卫国公呵斥:“住嘴!我有问你吗?”
像是被一个金钟罩住, 紧接着有人猛地用钟椎撞击金钟,响亮的钟声让他震耳欲聋。
谢璨被卫国公一吼, 顿时像个哑巴一样完全忘记要说的话儿。
卫国公话锋转向谢澜, 语气放缓, 脸色依旧沉冷, “澜儿,你说。”
谢澜从容不迫, 唇角单纯地勾起弧度, “只是教训教训二弟, 望他知晓什么叫做克己复礼。”
卫国公太明白自己的儿子了,谢澜小时候就像极了他, 越长大越像,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正因如此,卫国公心知他平常不爱笑,此刻笑意冷冷,说明他着实是动怒了。
谢璨恨卫国公的偏心,但他尊敬父亲的心从未变。
卫国公听完谢澜说话后沉默下来,谢璨顿时心慌,反唇辩驳道:“沈表妹早晚都会嫁给我,我喜欢她,与她亲近又有何错?”
谢澜眸底的神采闪了闪,虽不愿承认,但谢璨说的委实无错,至少在他们之间,谢澜没有置喙的余地。
柳夫人八面玲珑,两兄弟的互相指责,再结合沈家那小娘子泫然欲泣的可怜样儿,明白是谢璨逗弄得过火,让一向自制守礼的谢澜看不下去,故而才出手。
说来也奇怪,两人明明是同胞兄弟,但无论是样貌还是品性都千差万别。
柳夫人上前搭住卫国公的手臂,轻轻笑道:“老爷勿放在心上,璨哥儿性子外扬您又不是不知?澜哥儿说到底也是好心。好啦好啦,璨哥儿你合该收收性子,也不怕把未来夫人吓跑。”
最后一句却是对谢璨说的。
柳氏的耳提面命对于谢璨而言就是耳旁风,他从不听的,但今日不知为何,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
在成亲前的这一段日子,收一收也无妨。
“夫人说的是。”谢氏也出来打圆场,她不指望笨口拙舌的夫君沈从礼。
谢氏挽起沈珏的胳膊,握住她的手,拍了拍手背状似安抚。
随后拎着沈珏向卫国公夫妇赔礼,“都是珏儿的不是,珏儿你以后要好好伺候二少爷知道么?”
“嗯……”沈珏成了一个提线傀儡,谢氏挽住她的手,就是操控她胳膊的细线。
除了颔首,她别无选择。
沈珏的乖顺是一味药,谢璨见之,脊背的疼痛都减轻了。
然,谢澜在听见她毫无反抗的回应后,一直紧握克制怒火的拳头倏然松开,喉结上下滚动,艰涩开口:“若无事,儿就告退了。”
卫国公颔首,他一向纵容自己的大儿子谢澜。
风波已平息,众人也没有聚在一起的理由,各自都散了。
临走前,谢氏还再三确认,“婚期就这么说好了?”
得到柳氏肯定的回答,谢氏与沈从礼手都不知往哪里放,喜不自胜。
沈从礼先回西厢客房,留下谢氏给沈珏做心理建设。
临水小筑。
谢氏挥退所有丫鬟,屋子里只有母女两人,沈珏坐在黄花梨雕螭龙纹镜台前,由谢氏帮她褪下繁琐的礼服。
重工刺绣阔摆外套脱下,谢氏将其挂在木施上,亲自给女儿拆卸头饰。
她的女儿终究是长大了。
铜镜里的少女骨相周正,五官完美压住稍显浓艳的妆容,衬得气质明华秾丽,如一颗镶嵌在凤冠上的宝珠,光辉照人。
可低落的思绪化作尘埃,蒙在她的眉目间,颇有种明珠蒙尘之感。
“娘,我真的要嫁人吗?”
“畏婚的新嫁娘比比皆是,那是因为她没有见过自己的夫君,珏儿你不一样,你在国公府里与二少爷一起长大,小时候那么喜欢他,爱跟在他身后跑,应该是更欢欣才对。”
“他欺负我,我已经不喜欢他了……”相反,她对他的感情有害怕、畏惧、厌恨,唯独没有喜欢。
“男人啊成家后就会成熟起来,当初我和你爹成婚,不也是被他的不解风情气得半死么?”
发髻一点一点散落,拆下的金钗逐一摆放在前,沈珏盯着金钗上的南珠,想起谢璨调笑的话语。
——“沈表妹长得这般漂亮,不嫁给我做妾着实可惜了。”
镜子倒映出母亲谢氏的脸,沈珏忽而问:“即便是嫁给谢璨做妾,爹娘也同意吗?”
谢氏拆发髻的手凝滞,“妾?”
临别时,柳夫人的许诺还历历在目。谢氏笑了笑,有意安慰沈珏也是在安慰自己,“珏儿就是为了这个才不情愿?二少爷怎么会让你做妾?柳夫人都答应我们沈家了。你们是从小定的姻亲,万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