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表姑娘(5)

作者:焰衣侯

然而,她的美梦终究是碎了。

噩梦里谢璨那句“死便死了”在脑海里生根发芽,沈珏醒悟过来,原来他从不曾将自己放在心上,只当做一个玩物,玩腻便随手丢弃。

歇息半晌后,沈珏磨了墨,摊开洁白的纸张,准备给家里写封信。

她要回家,一刻也不想等。

沈珏提笔还未写上撇捺,门扉被人踹开,整个屋子都随之一阵摇晃。

手腕颤抖,浓墨滴在宣纸上,沈珏抬眼看去,颀长的身影撞入眼帘,心口猛然一窒。

果真是他。

谢璨唇角噙着令沈珏发毛的笑,每当他露出这般笑容时,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颤抖的嗓音绵绵软软,娇颤似莺啭,“二,二少爷……”

谢璨摇摇晃晃地走进来,手掌支在桌面上,歪着脑袋看,“在写信?”

“嗯……”声若蚊吟,沈珏庆幸她还没有写下一字,否则被谢璨看见不知他还会拿什么办法来折磨自己。

生了一身雪肤花貌的小娘子坐在桌前,乌发低挽着拢在肩上,脸色不算太好,还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病态,似轻烟一般荏弱,说话的气大一些就能吹散。

谢璨一把握住她提笔的手腕,仿佛这样她就不会消散于眼前。

俯身低首,少年独有的炙热气息混合着醇厚的酒香扑面而来。

“珏儿,今天是我二十岁的生辰,你就没有生辰礼要送我么?”

原来是来向她讨生辰礼的,可谢璨是府中嫡次子,谢世子远在边关,他在府里就是卫国公的心头宝,呼风唤雨,能缺什么?

墨笔滚落宣纸,泅开一大片墨渍,沈珏连看一眼都不敢去看,低低埋着脑袋,颤巍巍地说:“二少爷不缺金银珠玉,珏儿送无可送……”

她浑身上下所有的家当都在这儿鄙陋的房间,就连屋外名贵精致的秋菊都不是她的,她能拿出什么贺礼来?

谢璨思了思道:“上次去香云楼的时候,林家那小子收到了玉花街娘子的荷包,珏儿我也想要,你绣荷包送我。”

荷包,自古女子送给男子的定情信物。谢璨不爱读书,不识笔墨,她只当他是看到别人有,自己也想有。

于是,沈珏乖乖答应,“好……”

谢璨:“要一百个。”

沈珏蓦地抬眼看他,清澈的眼眸登时被一层水雾遮蒙,咬着下唇嗫嚅道:“二少爷……”

“说好了一百个,一个都不能少。”

沈珏快哭了,可她知晓若是妄想与谢璨讨价还价,只会换来他更激烈的报复。

不情不愿地点头应下,可眼角的泪珠滚落,在细腻如瓷的面颊留下水痕。

谢璨喝了点酒,头脑正晕乎乎的,看事物也不甚清晰,唯独在泪珠划过脸颊时变得无比清楚。

灼灼目光晦暗下来,跟随泪珠滑落的痕迹,从尖尖小小的下巴滴落,目光却顺势往下,滑过她粉香玉腻的脖颈,往浅浅的衣襟里探去。

近在咫尺的距离,迫得沈珏全身上下的汗毛都在倒立,无不关注他的一颦一动,此时此刻他的眼里翻涌着沈珏看不懂的情绪。

“就这么爱哭。”

冰凉的手如蛇缠贴上沈珏的侧脸,指尖沿着她的眉骨、鼻梁、唇峰轻轻下滑,盘桓在她的锁骨窝。

这又是他折磨自己的新把式?

直至那只手作势要往衣襟里滑去,沈珏惊得连忙捉住——

“二少爷!”

尖嫩的女声,却不是沈珏发出的。

谢璨转头,情绪翻涌的眼底混合着醉意浓稠得可怕。后罩房的屋门大开,透过茂盛花草还能见到前院的人影绰绰。

他松开了钳制沈珏的手,略一起身眼前便发黑,酒意上头了,想再做些什么怕也是不能。

随着谢璨甩袖离去,跪在门边瑟瑟发抖的碧云才软着面条似的双腿膝行过来。

碧云用过晚饭回到后罩房,不想竟看到门扉洞开,一个穿着绯红滚金丝流云袍的身影正握住姑娘的腕子,不用想就知晓是二少爷又来欺负姑娘了。

握住沈珏的手,竟是冰冷得没有一点儿温度,“姑娘您有没有事?”

“我……我无事,没事的……”沈珏嗓音柔和,不知是在宽慰碧云还是在安慰自己。

桌上的一沓宣纸已经被墨水浸湿,如同归家的路像是被黑暗侵蚀,沈珏垂泪,哑着嗓子对碧云说:“快去把针线找来,再先库房要点绸锻,要多一些,能要来多少就要多少。”

**

油灯点燃昏黄的烛火,火焰在漏风的屋子里摇摇曳曳,沈珏不得不就着晃动的烛火调整刺绣的角度。

两天前谢璨闯入她的屋子讨要一百个荷包做生辰礼,沈珏不敢怠慢,生怕他等不及再次上门折辱自己。

这段时间里她连用饭的时间都一再压缩,若非干渴得不行,就绝不饮一滴水,更别说写家书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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