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表姑娘(174)
“夜里寒凉,公主仔细贵体。”随后跪下身,以免荣安仰首看他。
这般心思缜密,怎叫人不为之动心?荣安莞尔,摸了摸他的发顶如犬一般“青山,你果真是本宫的好‘青衫’。”
主屋的动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至少也传遍了整个听雪院。
周瑶躺在偏房的玳瑁床上,主屋的喧闹将她吵醒,唤来丫鬟,“外面发生何事了?”
丫鬟:“听着像是公主与爷儿起了争执,爷儿被气到另一边的书房住下了。”
周瑶如今屈居人下,自然是要对荣安公主打探虚实,谢璨去南方的日子,荣安荒淫无度的场面她也撞见过几次。
最开始,她成为谢璨的妾,每日清早天未亮就要去主屋向正室请早,好几次都撞见荣安与面首眉来眼去、当众调情。
后来荣安嫌她每日请早烦了,便取消这项规矩。
今儿闹的动静挺大,谢璨估计斗不过荣安公主,正在气头上,换作旁人一定不会主动凑上去触霉头,但周瑶就不一定了。
她抓起兔毛披风罩在身上,对丫鬟道:“去妆奁最下层将那枚木瓶拿过来。”
周瑶来到书房,就被长随劝了回去,“二少爷在里面发脾气,您还是回屋歇息吧。”
像是作证他的话,里面传出瓷器破碎、纸帛撕裂声。
周瑶却恍若未闻,推开长随冲进书房。
屋子里一片狼藉,长条桌案被掀翻,玫瑰文椅倒在一边,碎裂的瓷器边缘殷红,地上是拖曳的血迹,蔓延到谢璨的足底。
“滚!都滚出去!”
周瑶庆幸书房里的器具都被谢璨打砸一空,迎面砸来的是一卷书画。
卷轴砸在额角,立时红了一块儿,周瑶不顾自己而是奔到瘫坐在地的谢璨面前,打算把他扶起来。
“你的脚受伤了,现在满地都是瓷器碎片。”
谢璨正欲挥开的手臂一僵。
趁他分神,周瑶将他搀扶在整个书房唯一干净些的美人榻上,又让下人去唤府医,把瓷器与纸帛的碎片都打扫干净。
一场算不上酣畅淋漓的发泄倒也有效,谢璨一开始的怒气冲冲得以宣泄,亦或是他意识到形如废人的自己,就连喧嚣发泄都会受伤,果真是窝囊到极点。
脚底被碎片划破的伤口包扎好,书房也被打扫整洁,周瑶对一干仆人道:“你们下去吧。”
长随见周瑶的确能抚顺谢璨的怒火,便也放心退下。
待书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周瑶毫不忌讳地从袖口掏出木瓶子打开,一股奇香伴随轻烟由淡转浓,逐渐醉人神思。
此香名为情醉,是她废了极大的精力与财力从西域商人处买来的秘药。人的情绪愈亢奋,便愈容易闻之起效。
谢璨与荣安公主的大婚之夜,她尾随谢璨,找到机会攀上卫国公嫡次子这棵大树。而今,她故技重施,怀上谢璨的孩子才能与荣安公主有分庭抗礼之力。
她没有退路可言。
“璨表哥。”她掐尖嗓子,尽量学那人说话时的娇软婉转。
听到熟悉的怯生生的嗓音,谢璨为之一震,不可置信,“珏儿?是你?”
他看不见了,但眼前似乎又浮现出沈珏及笄后愈发娇艳的容颜。
两人隔着一道薄薄的空气,他寻声挪移,触到一片轻薄的寝衣,心神为之一荡。
周瑶解开兔毛披风的系带,披风坠地,玲珑的身姿曲线在素色的寝衣下时隐时现。
谢璨搂住她的腰,整个过程除开伊始的称呼,周瑶只字未语。
……
澧兰堂。
柳氏坐在梨木圈椅,手边放着一碟奶油松瓤卷酥,见到庭院里贴身嬷嬷的身影,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国公爷回来了吗?”
嬷嬷走得急,喘不上气,只脑袋点个不停。
柳氏放松一笑,“回来就好,这碟酥点有些凉了,要不我再重做一碟,国公爷最爱我做的奶油松瓤卷酥了。”
“国公爷回是回来了,但径自去了主屋,让人把夫人的物什都搬到侧屋……”
后边的话儿嬷嬷说不下去了,柳氏面上的血色悉数褪尽,如一张浸透又晒干的面具,皱巴巴地贴在脸上,似笑非哭。
“哈哈哈哈……”柳氏耸肩大笑,后退数步撞倒圈椅,连带着自己也跌倒。
嬷嬷一惊,就要去拉她,“夫人!”
柳氏抬起一双泪眼,嬷嬷像被钉在原地不得动弹。那该是怎样一双眼啊,瞳仁充斥怨怼、悲哀、心死,眼白爬满蛛网般的红血丝。
“我嫁进谢家做续弦,我认了;国公爷怕我将来威胁到嫡子的地位,逼我喝下绝子汤药我也认了;他对宋氏余情未了,凭借一枚平安符夺我执掌中馈之权,我都认了!可他为什么还是不看我一眼?居然把我赶出主屋,让别人笑话我,让二房三房那两个贱人笑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