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表姑娘(140)
“何时了?”
碧云回答时辰,沈珏摇头自哂,下次该多练练酒量,宫宴都散了她才醒酒。
时辰不算早,快一些还能在宵禁前出宫回府,沈珏让青棠碧云拾掇一下有没有遗落的东西。
“世子妃,您的耳坠掉了一个。”
摸上右边耳垂,空空如也。
银花枝绕翠玉耳坠重量不轻,她喝得头重脚轻,掉了一只也没察觉。
玉棠宫偌大,要寻一个小小的耳坠无异于大海捞针,沈珏不愿兴师动众,再耽搁怕是要出不了宫门了。
短暂的犹疑后,沈珏决定放弃耳坠先回去,以免横生枝节。
她们才踏出偏殿的门,迎面碰上一个宫人。
宫人气喘吁吁,见着贵人立时敛眉,语气里夹杂着掩饰不住的焦灼,“可是卫国公府世子妃?”
青棠应声。
宫人便让沈珏前去玉棠宫的另一侧偏殿,只说有十万火急之事在等她。
沈珏心头一跳,想起假山时撞见的隐秘。她不去找麻烦,麻烦倒找上她。
玉棠宫偏殿,只见宴席结束,本该出宫散去的宾客都聚集在此处,虽自持礼仪规矩,但喁喁私语连绵不绝。
沈珏一出现,他们皆投来打量的目光,或好奇,或鄙夷,或轻嘲……
见这阵仗,沈珏也知兹事体大,暗自平了平心。
攘攘人群中,她见到太傅夫人正想上前询问事体,知晓只字片语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一头蒙要来得好。玉蝉绣珍珠绣鞋才迈出一步,宫人就将驻足在外的宾客们都请离。
皇后下令,他们不敢不从。
沈珏与太傅夫人隔着两三道人墙,看她渐渐远去。不多久,偏殿外方才的窃窃喧杂完全消散,万籁俱寂。
然而一进入殿内,沈珏才知晓什么叫安静得可怕。
殿内的宫婢均叩首跪下,大气不敢喘,一袭庄重凤袍的皇后单单立在琉璃垂帘前,见到沈珏,春日宴上平和的笑容不复存在,“你要不要看看,贵府干的好事?”
她一侧身,露出被遮盖的垂帘后场景。
床帘叫人撕扯得破碎,足可见状况的猛烈,紫玉珊瑚螺钿床上凌乱不堪,千金一尺的绸绫锦被布满斑斑点点的粘腻湿润痕迹,地上零落的衣裳东拼西凑后,可以看得出是女式的裙装与男式的锦袍。
荣安公主靠在床柱旁喘息,勉强穿上只剩一根系带的抹胸遮掩春光。
床角显然还有一个人,被破碎的帷幔掩映,缩在那儿文丝不动。
沈珏正纳闷那人是谁,怎料皇后已然憋不住怒火,推开上前劝慰的嬷嬷。
宽大的袖子一甩,劈开的风扬起帷幔,露出床角那人的样貌。
瘦削凹陷的脸颊,一双毫无光彩如破碎的琉璃的桃花眸,以及眼角的一滴泪痣。
看清后沈珏蓦然跪下,膝盖磕在地面。
她却不管疼,只想着该如何说才能让皇后消气。
沈珏跪地的身影透过残碎脱线的帷幔闯进谢璨的视线,呆滞的他在清醒后有了第一个反应——
抓住身边破碎湿粘、看不出原样图案的华被堆盖起来。
他不想让珏儿见到如此糟糕的自己……
“世子妃,你不该解释解释?”皇后的质问宛若一把刀,悬在沈珏的脖颈上。
她到底是圣上面前炙手可热的谢大将军的正头娘子,皇后纵使不给卫国公府面子,亦要看在谢澜的面上,不能轻易折辱沈珏。
但这不代表,她会轻易放过欺辱了荣安的人。
沈珏将翻来覆去思忖良久的腹稿说出,“此事定有蹊跷,皇后娘娘不若先把……谢璨扣押,让大理寺派人查明,水落石出后,但凭皇后娘娘决断。”
听到自己即将被下狱,谢璨并无多少反应,眸色灰败绝望。
“好!”
皇宫禁卫雷厉风行地上来扣押谢璨,把他从床上拖拽下来,谢璨束手就擒,毫不反抗。
床柱边的女子出声,“慢着。”
皇后恨铁不成钢,“荣安。”
“母后不妨听听女儿之言?”荣安公主外披一件稍微完好的芙蓉刺绣外衫,也不管会不会春光外泄,她走到皇后面前施施然行了一礼,说出的话儿却与她乖顺的行径背道而驰。
“谢家二公子是被女儿我下的药,实不相瞒,女儿心意他许久,干脆就……”
后面的话儿戛然而止,但昭然若揭。
上京谁人不知,他们一个是闻风丧胆的国公府小霸王,一个是避之不及的恨嫁公主,两人唯一勉强算得上交集的便是臭名昭著的名头。
皇后眼神若锋利的刀,眉眼间满是不赞成,“荣安你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