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布梅三娘(2)
二哥梅旭华戏谑笑出声。
“我做贼?”梅三娘听到这明显带有打趣性质的话,反而哼笑认了下来,眉眼里都带着一股傲,“我是做了贼。我去偷人了!怎么了?”
梅崇风、梅旭华:“……”
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家妹妹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
他们两个脑子里自然细算起周城同龄的小伙都有哪些。尤其是那批一天天喜欢来找三娘的。这是偷了哪家的人?翻进屋的那种吗?
梅三娘说了这话,见两个大哥这表情,上下打量这两个成年男人,哼了一声:“你们少管我。染布坊去年卖布的数量没以往多,你们可多上点心。梅家染布坊传男传女都一样。再这样下去,接管梅家染布坊的人可要变成我了。”
论染布,年轻一代里梅三娘要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梅崇风和梅旭华加起来都比不过一个梅三娘。
楼外传来喊声:“三娘,阿翔找你!”
梅三娘朝外应了一声,快步朝外走:“来了来了。”
眼见梅三娘三步并两步跑了出去。梅崇风朝着梅旭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梅旭华明白梅崇风要说的意思,意有所指回了一声:“要是真传她,我早入赘去别家了。”
在周城,家业如果传给亲生女儿,家中的儿子便会让其入赘到别家。这是为了确保家产必然一脉传承,而不会被轻易分割。
梅崇风对此只是摇了摇头,示意梅旭华不要多说。
梅三娘没听见两哥哥说的话。她踩着木台阶下楼,很快跑到了染布坊外头,朝着门外男人高兴挥手。站在门口的男人皮肤偏黑,比寻常人高上半个头,神情如同榆木一般,带着一点憨愣的呆。
明明是看着呆愣如木头的人,染布坊人来人往却没人敢靠近他。众人多瞥两眼这边,在见梅三娘奔向阿翔,两人结伴离开染布坊,这才直嘀咕:“咱们地银匠那么多,怎么三娘和阿翔玩到了一起。”
另一个帮工听到这话,跟着小声议论:“那也没办法。虽说三娘手艺在我们这边是一等一的好,每次染出来的花色都有人抢着要。可平日里却脾气彪悍,我来之前就听说她能拿着棍子和赌坊那边打起来。谁家乐意让小辈同她一起?这几年安分了些,我说以后婚事都难讲呢。”
有新来的短工正想问细节,谁料管事的人听到议论声,虎着脸走过来:“话多,赶紧干活去。”
梅三娘在意别人的议论么?
在意。
她和阿翔一起往周城外的宅子赶去,问阿翔:“你们之前没被人看见吧?”
阿翔干巴巴应声。
梅三娘听到应答,唇角翘了翘,加快脚步。
城外宅子比城中大多的屋宅占地更大,由于人少显得愈加空旷。大门口紧闭,后门则是开了一道,让梅三娘和阿翔能够轻易进入。
宅子主厅内,一位穿着藏青尖头衣衫的年轻姑娘双手捧着茶杯,紧张听着自己面前这位阿花姐说话。
阿花姐贴心说着:“段小姐放心。我们带你从段府出来,代表我们正式接了你的单。你吃穿住行在我们这儿,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当然按照约定,你回了段府也不能透露关于在我们这边任何的事。不然往后你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都不会再接你的单。”
段瑶玉局促点了点头:“嗯,我知道,我听说过。”
阿花姐取出一张纸,放到桌上和段瑶玉核对:“我们来细说说你的事。段家小辈如今总共有七位。明年京城为太后做寿,段府要献上一副染出来的百兽贺岁图。你们家中谁要是想出一个好样式,就能全权参与这回做寿献礼的事。你想要出众。”
“对!”段瑶玉握紧杯子,加快了说话语气,“家里那些人一个都靠不住。要是真让他们负责做寿献礼的事,肯定会借做寿到处拉人和敛财。”
“五十两。”阿花姐对段家的事早就知情,报价开口。
段瑶玉被镇住,睁大眼惊恐:“五十两?怎么这么贵?你们怎么不去抢?”
阿花姐笑起来,设身处地替段瑶玉思考:“对普通人家来说,五十两确实难拿。但你们是段家。你爹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你身为家主的嫡长女,既不是小辈中最年长的,也不是你爹再娶妻后当家主母的孩子。其他六个基本上只知道玩乐,不说赌钱的事,光每月在金银首饰上开销就不小。一个大家败落下来,别说五十两,千金万两说没就没了。”
段瑶玉动摇。
阿花姐又说:“整个周城人人家里都会染布,但染布坊真正卖得好的只有那么几家。手艺灵巧的人要做的样式早排到不知道几年后了。现在的订的样式几年后未必喜欢。加钱的话,你们段家其他几个人都乐意多加钱去找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