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那个黑心莲帝师+番外(240)
关于死志,早已成为他们心照不宣的秘密,谢安执弯唇笑笑,安抚性的拍拍她的手,说道:“到现在,我为解脱而死的意愿,远远不及为你而生。所以,我们不必想的那般长远,且珍惜当下便是。”
“好,朕信你。”
屋内灯花噼噼啪啪地烧灼,钟楚泠极爱谢安执的那抹熏香也在室内不散,蒸着香雾,多添了几分旖旎。
说与想永远比现状更为美好。
遇到痛苦之事的时候,有人彻夜难眠,有人却格外嗜睡,谢安执便属于后者。或许是一切事情过于颠簸,他单是接受便耗尽了全力,是以精神不佳,不消钟楚泠哄,他便沉睡了去。钟楚泠等到他呼吸平稳,便抬步离了冷宫。
其实依照谢家的事,谢太卿也该是被处斩的罪人,只是她念及钟泽瑾自幼待她如亲妹,所以她留下了谢太卿,权当是还了钟泽瑾的人情。
事实证明,有些人,哪怕你给他机会活,他也并不稀罕。
对于生死,她早在知晓生父自戕时便看得格外开。贫者疲于生计,却有自己的安稳足乐。富者不必为生计烦忧,但身处高位,亦有自己的不能承受之轻。
她多少也能猜到谢太卿饮毒的心态,他求死欲大抵还不如他的恨炽烈,所谓求死,也不过是对此次灾难中唯一的幸存者谢安执的报复。
都是疯子。
钟楚泠倏忽笑出了声,庭中月华落到她的脸上,似乎是极为平常的一天。
明天也将很快到来。
……
权恩非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任他揉圆搓扁的阿姐会孤注一掷径自将权氏交到了钟楚泠的手里,比他还要果决,比他还要狠。
被权恩乐囚禁的每一天,他都在想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哪里都是问题。
先是那枚他从未听过的权氏隐纹提前将他的计划暴露在权恩乐眼前,让她有了主动与陛下坦诚的决意;再是那钟楚泠睿智近妖,不若其他帝王一般谨慎行事,反而是个以命博弈权谋的赌徒,所以才能坦然接下权氏这个危险未知的势力;最后便是他先前算计谢安执过多,大抵钟楚泠对权氏的信任,全皆来自于因谢安执而知的他的危险性,敌人的敌人,自然便成了朋友。
多好啊,他们言笑晏晏自成一家,而他机关算尽,落得这种结局。
权恩非手心紧攥,泌出黏腻的汗。
该死……都该死!
权恩乐该死,钟楚泠该死,谢安执更该死。
以他现在的处境,弄死他们三个无异于天方夜谭,可让他们不痛快的法子不是没有,如今癫狂疯魔的他,自是乐意去做。
阿姐舍不得杀他,钟楚泠也知道此事,为了防止他再兴风作浪,也为了更好地拿捏权恩乐,最好的法子便是将他带到宫中去看管。加之他正好有入宫诏令,他进宫,是可以预料的事,但钟楚泠必然会着人严加看管他。不过没关系,谢安执那种蠢到为了女人放弃一切的笨男人,一定会来见他,无论是出于醋意还是别的什么。
权恩非这样想。
入宫的第一天,他得了还不错的侍位,却被里三层外三层地看管起来。
入宫的第十天,权恩乐进宫,隔着层层叠叠的侍卫,远远地看了他一眼。
入宫的第三十天,他看到谢安执那个小随从跑到他殿前远处的树边,够下了从另一道墙外坠过来的纸鸢。
钟楚泠没禁止他宫殿外门的敞开,大抵便是存了欺负他的心思,要让他看看外面的欢愉,气死只能被禁足的他。
只是形形色色的人都见了,他依旧没能见到谢安执。
这些时日谢安执的精神也不能说是好,但至少不差。钟楚泠来找他,他便打起精神随她玩乐,若她不来找,他便自行阅卷或是临字。
有一回谢安执站在窗牗前一手抬着袖子研墨,他用墨爱浓,便蘸着水多磨了一会儿,大抵垂睫磨得太过认真,以至于钟楚泠来了他都未能发觉,直到钟楚泠突兀地从身后圈住他的腰,他才意识到心上人的到临。
抬袖的手蓦然落空,天蓝色的衣袖便沾了晚云似的一片浓墨。
“冤家,总是吓我。”谢安执没有回头,静静地感受她抵在他后背的温热呼吸,轻声道。
“今日骤然降温,朕怕你受冷,便来看看你,怎知你还开着窗写字,不冻手吗?”
谢安执拎起染脏的袖子,轻声道:“只是看着外头的景色磨墨罢了,到开始临字时便会关了。”
“瞧瞧外头景色也好,这几日天气不错,也好纾解心头郁结。”
“是不是该下雪了?”谢安执问道。
“是。”
钟楚泠答完,两个人便沉默了下来,许久过后,谢安执开口问道:“今夜宿在这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