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那个黑心莲帝师+番外(193)
现在的谢安执很狼狈,掉了一只鞋子,膝盖还隐隐作痛,似乎是磕破了皮,还黏黏腻腻地淌着血。手上身上灰扑扑脏兮兮的,脸也哭成了小花猫。
被他哭得心烦意乱,钟楚泠忍无可忍转回身,将他掼在了地上,任由他越哭越大声。
“哭哭哭,哭什么哭!不就是身边都是陌生人吗?不就是被人打了一巴掌吗?不就是摔了一跤磕破点皮吗?谢安执,拜你所赐。十岁的朕人生地不熟地走街串巷叫卖葱油饼,被混混打,被泼夫骂,被野狗咬,一日所得铜板被抢走,连摊子里的饼都被一哄而上的乞丐分吃干净。那时候朕哭有人管吗?朕哭有人哄吗?他们会因为朕哭就不打朕不骂朕不咬朕不抢朕不趁朕之危吗?”
她俯身抓住谢安执的衣领,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知道比你苦的人有多少吗?你知道因为谢氏而骨肉分离的家庭有多少吗?你有什么脸哭?你打算让谁哄你这锦衣玉食不见人间苦难的大少爷!
“楚宁多年艰辛,就为这一纸功名,因你们世家而尽付尘土。你们夺了她的前程,还要赶尽杀绝害她殒命。朕问你谢安执,你向梁家通风报信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是在想维护皇权艰辛的朕,还是你们那高不可攀的世家尊严!”
钟楚泠一口气说完,深深地吸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朕不可能放过你们,绝不可能。
“不然,朕这么多年的屈辱、这么多年的伪装、这么多年的殚精竭虑,到底都算什么?”
她拂袖离去,瘫软在地上的谢安执缓缓爬起,茫然地环顾四周,但他还没来得及在自己记忆里的“家”里多走几步,就又被钟楚泠的人“请”回了马车上。
谢安执掀帘爬上马车的时候,钟楚泠也在掉眼泪,见他上来,仓皇别过脸擦了擦,而后一言不发地盯着窗外,一眼也不看谢安执。
被她凶了一顿,谢安执老老实实地待在马车上,抛却身上的凌乱,他此时的安静,总算是有了点大家族出来的孩子的模样。
“其实你也是个孩子嘛!”谢安执别别扭扭地说道。
“滚。”钟楚泠冷冷地从唇里挤出这个字,依旧不肯看他。
“如果你没有经历那些的话,应该是一个很好的人吧。”
“谢安执,你再说这些话,朕就又要觉得你是在装疯卖傻了。”
谢安执扁扁嘴,嗫喏道:“我是在安慰你。”
他顿了顿,又说道:“父亲第一次教我爬树,是因为我发现雌鸟许久没有回来了,就同父亲一起,将巢穴拿了下来,将小鸟养大。那时父亲说,没有鸟妈妈喂养的小鸟会死掉,而没有人疼爱的孩子会很可怜……你如果没人疼的话,就对我好一点,我疼你呀……”
“谢安执,你若是还学不会闭嘴,回去朕拿针线把你的嘴缝起来。”
“我的父亲不见了,我也是没人疼的小孩了,为什么我们不互相取暖呢?”谢安执鼓起勇气扯了扯钟楚泠的衣袖,被她不耐烦地挥开。
“谢安执,朕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但你给朕记住。不是所有的垂爱都值得令人感恩戴德、铭记于心。你在朕最需要你的时候放开了朕的手,还在痴心妄想着什么救赎戏码?迟来的补偿够偿还多年以前你自己亲自欠下的债吗?你自以为妥帖的关爱够弥补那些年朕所受的欺凌与羞辱吗?”
她怒目而视,眼底却分明蓄满了泪。
“关于曾经的事朕不想再提,你欠的债,朕会慢慢讨。别在这里假惺惺,真令人作呕。”
十八岁的少年松开了十岁女孩的手,而在八年之后,十八岁的少女大仇得报,此身萧索,风雪般孤寂。
有时候并不能太过埋怨命运弄人,只是人生如棋,执棋者若一步走错,此后步步必因此而所受牵连。当执棋者发现哪一步不对而想回头更改的时候,却发现早已找不到当年错因了。
或许他不该出于保护钟楚泠和向谢家证明自己的目的而着人拐走钟楚泠;或许他当初应该留一个心眼,防止谢家背着自己向钟楚泠动手;又或许他当年根本就不该理会急于求学的小姑娘,这样谢贵君也不会将她视作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可事态发展至此,他怪不得命运,他只能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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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命的小情侣,呜呜。
第96章 戏猫
说完,钟楚泠便满心烦乱地别过头,支颐看着车窗外,任是谢安执闹出什么动静来她也不理睬。
突然,一道异样的声音在安静的马车中响了起来。
“咕噜。”
谢安执面色绯红捂住肚子,难为情地看了一眼钟楚泠。
“我饿了。”他眨眨眼,眼睫悬着的泪应声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