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之长天(41)
清净咒本身对于他们而言没有多大的效果,但刻符箓本身倒是一件挺能让人平心静气的事儿,轶尧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林陶也没被发现,胆子也愈发大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往林陶旁边挪了一点,又挪一点,再挪一点,终于挨到了林陶的手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刻符的动作。
“师兄……”
刻个清净咒不是什么难事儿,对于林陶来说基本是动动手指的事儿,但这会儿却刻得十分细致,听见了声音也只是“嗯”了一声,竟没有去管轶尧。
“师兄在刻符咒吗?这是做什么的?”
轶尧非常努力地想搭话,林陶眼睛都没抬,很是认真地盯着手上的东西,动作也没停,随口问道:“认识?”
轶尧:“……眼熟。”
林陶不知在想什么,闻言笑了一下:“眼熟就好。”
说着便不再搭理轶尧了,但他这态度总让轶尧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又不知道那预感从何而来,只好生生地憋着,眼睛一转打算找点别的话题,就见林陶已经勾画好了最后一笔,淡淡的灵力就在木牌上形成了一个小循环。
正想说些什么,林陶就把东西往轶尧怀里一扔:“刚才看清楚了吧,好好学着,刚才不是还说眼熟么,刻一个我看看。”
轶尧瞬间瞪大了眼珠子,难怪林陶刚才要刻得这么仔细,原来是要给他当模板的!
区区清净咒,当然难不倒轶尧,关键在于,他现在应该是个什么水准?!
因为清净咒只有成败没有优劣这鸡肋特性,轶尧当年是学了整整一个月才完成了第一块,虽然丑得不可思议,但好歹是明白了符咒一道中的灵力流转,而这还是在林陶手把手教导的情况下完成的。
他以前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小皇子,什么时候拿过刻刀这种东西,第一天刻符的时候一笔都没成功过,反倒是把自己弄了一手水泡,林陶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给他上了药,为此嘲笑了他好几年,大有挂在嘴边过不去了的架势。
但同时也的确是在尽心教导他,手把手地告诉他哪里该注意,哪里又是因为什么错了,习惯了每日的水泡后倒是没那么难熬,一个月后手指上起了一层薄薄的茧,更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了,但是轶尧至今都记得,林陶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地引导他刻符时的温度。
轶尧突然想到旧事,一时间把握不好自己该用多长时间才能“掌握”清净咒,紧接着就听见林陶说:“晚上之前交给我,否则你就自己回去吧!”
“啊?”轶尧有点儿懵。
林陶冷笑:“刚才说什么你忘了?只要你别说话我就答应你,既然你破了戒,我当然得加条件。”
轶尧很是失落地低下头:“哦……”
他还真是致力于给自己挖坑!
轶尧恨不得捶自己一拳,但又觉得这样讨价还价的对话挺好的,鬼使神差地说:“师兄,可是我不会啊。”
“不会就自己琢磨,琢磨不出来你就自己回去,惯的你。”
说着林陶转身就走,丝毫没有亲自教导轶尧的意思。
轶尧怀念起当年在抱青石边上刻符的,有些失落地叹了一口气——林陶教导的东西,原先的轶尧有一千个理由学不会,他甚至可以光明正大地说自己“舍不得”学会,可现在他要是敢装傻,林陶会不会手把手教他不一定,但扔出去肯定是少不了的。
他有些难过地拿起那块木牌,没忍住将额头抵在上面,清净咒只有成败的称号好像变成了假的,明明出自林陶手里的清净咒,就能瞬间安抚下躁动的心脏。
青冥宗大小也是个宗门,但是在千钟雪一代就只有一个光杆掌门,自己的本事不怎么地,收的徒弟倒是个个天资聪颖,陆景宗和林陶打娘胎里就认识,被出门游历的千钟雪一眼相中给带了回去。
但林陶和陆景宗当时已经十一二岁了,正是争强好胜的年纪,陆景宗被林陶阴了一把屈尊“二师弟”,为此记恨了林陶多年,而千钟雪对这两个徒弟宝贝的不行,偏偏他的教学方式属于放养,林陶是上天赐的一副好根骨,在他那不靠谱的照本宣科之下竟然还真的能理解,然后用他那天才的思维去教导陆景宗。
陆景宗受不了他那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讲课,每天还要忍受此人“你怕不是傻”的眼神侮辱,这梁子越结越深,每每都要找林陶的麻烦,最终的结果往往都是打一架,这么一来二去,陆景宗的实战能力竟也没落下多少,也是让人唏嘘。
单看大弟子和二弟子的经历,就足以证明千钟雪的不靠谱,奈何弟子争气,大概是老天都看不下去千钟雪这么白捡便宜,这些如珠似玉的天才弟子们压垮了青冥宗岌岌可危的气运,到最后只有轶尧一个成了器,好歹是壮大了一把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