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与水鬼(2)

作者:暮雨沉歌

“魏兄,这么巧!”师爷两眼一亮,又看了看魏庭书手里的酒瓶,高兴的说到:“既然遇上了,不如喝两口?”

魏庭书是个好酒的人,而且他不但好酒,喝酒的时候还好与人说道,此时一听师爷约酒,心下想了想,今日也无甚大事了,也就高兴又爽快的立马应承了下来,转身又往饭馆内走去了。

师爷看来是这家饭馆的熟客,吩咐了小二就往二楼包间走去,熟络的点了几个家常小菜和两壶酒,落座。

师爷本名姓陈,单名一个耽字,魏庭书还是县令时,两人的交情就算不错,时常往来。

师爷是本土人,就如魏庭书此时正喝着的南方的酒,香醇爽口,如春之细雨,绵绵入喉。

魏庭书就着桌上的花生米喝了几口酒,脸就红了,话也开始多了,突然想起当日那尸体,便问到:“陈兄,前日海边的那具尸体可查出了身份?”

“哎……”陈耽抿一口酒,一声叹息便随之而出,“你又不是不知道当今这县令是个什么样的人?这若是你还在……”

话才出口,陈耽便自觉失言,气氛有几分尴尬的沉默。

魏庭书本是个状元,仕途当坦荡,只可惜,千里马也需遇了伯乐才行。当今皇上昏庸无能,宦官当道,哪个学子不是一身志向报国?魏庭书也不例外,他年轻气盛,黑白分明,不懂迂回,屡次谏言却换得仕途一贬再贬之后,一股怀才不遇之情油然而生,不得不借酒寄托,终于在去年年底,皇家小年夜上,酒后失言得罪了皇上新宠的妃子,被贬至这座海边小县,连夜上路。

这几年天不眷民,灾难不断,国库空虚,皇上为了给受宠的妃子们建宫殿,听取了宦官的意见,自此,原本暗度陈仓的买卖官爵一事,终于被提到了明面上来,大行其道。原本就浑浊不堪的官场犹如农家的粪坑,魏庭书索性辞官,做起了海边一捕鱼的渔夫,聊以度日。

此时陈多又提起这事,怎能不叹息。

“在下失言,还望魏兄莫怪,莫怪!”陈耽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算是赔罪。

“无妨!无妨!”魏庭书也拿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县令看那尸体腐烂的面目模糊,交代了手下的人去查了查方圆几里有没有人失踪,第二日就当悬案结了。你也知道,看那穿着就知道不是附近的人,定是哪家的富贵公子出海游玩,遇了难,漂过来的。”

“本以为他好歹会看尸体的穿着打扮,多费点心,也好多捞点油水,谁知……算了,不说了,来,陈兄,喝酒!”魏庭书又举起面前的酒杯,与陈耽在空中相碰,“当”的一声撞的极响,透明的酒液撒了出来。

此时,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个天地犹如被一只巨大的手压在掌下,那点微弱的灯光不过是垂死挣扎。

魏庭书和陈耽直喝到月上中天,才在饭馆门前分别,魏庭书拎着白天打的酒,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他海边的房子走去。

“吱嘎”一声,魏庭书推开院门又掩上,继续向房间内走去。

魏庭书的房子是他用他几年当官的俸禄买的,在离海边不远的一处高地上,有个独门小院,内里三间卧房,一间书房,另加一间厨房,前后院用半人高的篱笆围着,篱笆上缠着牵牛花,前院有棵椰子树,后院耕了几块地,地旁的角落里一间茅房,当真是农夫山家有点田。

魏庭书随手将带回来的酒丢在床前的四脚圆桌上,脱掉外套和鞋袜,倒床就睡。半夜里酒醒了口渴,跌跌撞撞的起床倒水喝,喝了一半,突然发觉哪里有些不对?屋里仿佛有股阴冷的空气环绕,他四周看了看,又没看到哪里不对,暗想自己定是喝昏了头。

喝完杯冷茶,又倒了杯继续喝完,这次人醒了很多。才放杯,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又上来了。诶,桌上的酒瓶为什么倒了?封泥哪儿去了?

“怪事,难道吾睡前嘴馋又把它喝了?”魏庭书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挠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向床上走去,还未来得及想明白,人又开始呼呼大睡了。

第二日一大早,魏庭书就将昨日秦大爷家卖鱼的钱送了去,又是好一顿道歉,秦大爷直道“不碍事,不碍事”,又盛情留了他吃过早饭,一同出海捕鱼去了。

今日日头大,晒的沙滩上的沙子滚烫滚烫的,若是砸个鸡蛋下去,定是立马就成蛋花了的。魏庭书戴上遮阳的斗笠,又将渔船拖到海上,便出了海。

魏庭书本是北方人,不谙水性,还是被贬到这个南方的小岛上才开始学游泳,虽学了七八分,但到底与本地人不同,所以他一般离海不远,打的鱼也少。今日却不知为何,晌午还没到,就网上了不少鱼,甚至还有条尺寸罕见的八爪鱼。他细细数了数,短短一上午,网到的鱼竟是平日里一整日的两倍有余,魏庭书喜不自胜,赶紧收了网,驶回海边,回了小屋,又提着两桶重重的鱼向镇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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