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暗渡(45)
可这事全因楼染的介入,搅乱了。
甚至当楼染欲对白芷更近一步时,他本能冲了出去,待回过神,早已把白芷护在身后了。后知后觉的情愫告诉他,那是占有欲,他把白芷当成了属于他的东西,不愿让旁人触碰。
不过此番前来,他同样证实了另一件事,究竟是不是他与女人接触太少,才总在面对时白芷情不自禁。
而答案亦是否定的,穿着清透的姑娘们个个都是风月场的老手,她们轮番献殷勤,他当真是无感,反而觉得聒噪。沈煜头回直面此事,只觉手足无措。
沈煜很快把诸多心事没在喉中,眼下,棘手的是楼染为何要跟进来。
沈煜继续向白芷解释道:“牡丹院的掌柜是靖国公独子楼染,贵公子难免有些雅好,譬如扮做女装,且妆扮精湛如同换脸,是以旁人很难分辨小公爷真面目……”
白芷闻言颤了三颤,权贵男儿当真是玩的花,听闻靖国公是清流之辈,饱读经典,为人严苛,而国公府的小公爷竟然开设勾栏?她今日已被震撼了数次,实在瞠目结舌。
“你究竟是如何确认我身份的?”楼染再开口,已是男子声线,他声音不似沈煜低沉,透亮如清可见底的水。
沈煜自信无疑:“我捏了你的骨相,传言说你擅长易容、通晓缩骨术,你骨骼间隙异于常人,我自然确信是你。”
白芷已惊讶到无言以对,这哪是小公爷该有的做派,俨然一介江湖奇人。而沈煜能看破他,也是让人叹服。若非如此,她就要被一个男人喂下花酒了。
楼染露出心悦诚服的笑意:“不愧是厂公大人,楼染甘拜下风。”
沈煜问道:“楼小公爷,不如有话直说,为何要跟进我订的雅间?”
“因为我想见白芷。”
此言毫无犹疑,直截了当,沈煜与白芷皆是眸光一滞,齐声道:“为何?”
白芷自认与楼染素昧平生,不知何时竟得了他的青眼。而沈煜的眼刀已兜头甩来,那凌厉地神色分明在质疑她与楼染从前的关系,当真是须臾之间,阴阳倒转。
白芷连忙高声反驳:“小公爷何必拿我寻乐子,我从不认识你!”
楼染却笑了:“可这并不妨碍我认识你,从前你在侯府闺阁,我便听说过你是京都才貌无双的第一贵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窈窕淑女虽未谋面,君子已然颇有好感。”
从前荣光不再,白芷眼神暗了一暗,又听得他道:“后来……便是你家出了事,你那姑丈花重金在此设宴,把你的画像给了宫里的一位内侍官,言说要送你入宫。”
姑丈一向抠搜,会舍得来此?白芷问:“他为何来此设宴?”
楼染对答如流:“牡丹院又不是寻常勾栏,宾客中多有贵人,他们若有什么在明处不好商定的事,便会选在此地。”
白芷忽而想起一事,指着沈煜腕处的手牌,道:“你们以这个做凭借,区分客人吗?”
“正是,木质牌便是大厅和二层,三层用银,五层是金箔。图案为牡丹则是寻姑娘的,为菊则是好南风的,为鸟则是约人密谈的。”楼染解释完,继续诉说起相思之苦,“你入宫时,我没能搭救,始终心怀愧意,朝思夜想,不料今日竟见到了你。”
白芷不知该如何回答,余光瞥见沈煜阴沉的脸,忙提醒楼染:“楼小公爷快别说了,这些可都是大不敬的话。”
楼染的感情多半是虚幻的憧憬,而不是真的好感,是以她并不觉得困扰。
“我若惧怕这些还开勾栏?”楼染把目光挪到沈煜脸上,狐疑打量,道“倒是你们……一个是内廷厂公,一个是后宫嫔妃,你们两个为何一起来勾栏?”
白芷心中腹诽,这人当真是个浑不知怕的,这么尖锐的问题也问的出口。
“自然是为了争宠。”白芷面不改色,振振有词,“求小公爷别说出去,后宫嫔妃行为约束多得很,本宫若不是为了得圣上宠爱,也不会求着厂公冒这个险。”
她羞耻地自称“本宫”,在楼染面前,同沈煜划清了界限。
楼染只是生性不羁,但并不是个好糊弄的,自他在宾客中瞧见白芷,便始终观察着这二人。白芷确实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可沈煜呢,他方才的扇子舞中显露着对他的浓浓敌意,当真熏得他满腹醋酸。
楼染在牡丹院见识过不计其数的情愫,他断定,沈煜待白芷不同于常人。
不着急,大家都是属狐狸的,他大可慢慢来。
楼染慢悠悠道:“我手里还有关于你姑丈的近况,事关你,也关系到你牵挂的人。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这人不同于沈煜,沈煜总把意图隐藏在暗处,他却更喜欢直来直去。只是他所说的事,难辨真伪,她怎能轻易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