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暗渡(17)

作者:李无染

正思忖着,沈煜已将她从榻上扶起,一边扶正她的钗環,一边问道:“娘娘是个知道自己所需的人,您生得漂亮,很容易就能得到圣上欢心,若有圣上撑腰,您还会委屈自己讨好臣吗?”

他语气中除了试探,还多了些她一时难辨的晦涩。

白芷正犹豫要如何开口,已听见门外有抬轿走动的声响,不觉呼吸一窒,这是圣上派来接她的承恩轿撵,她若不赶紧做点什么,将再无挽回的余地。

于是,白芷拔出发簪,递给沈煜,正色道:“我自入宫就追随了厂公,绝无二心,若要我真的服侍厂公之外的人,请您现在就划破我这张惹祸的脸!”

第9章

白芷眼中因有泪,盈盈泛光,像一波秋水。

她目不转睛盯着沈煜的脸,终于在他沉寂的五官瞧出些变化,她明白,沈煜对她的举动是满意的。

没有人会讨厌忠诚的下属,所以沈煜弯下身,把发簪重新插回白芷的发髻中,道:“娘娘别担心,先随臣去沐浴熏香。”

白芷心中不满沈煜总端着分明有盘算,却不相告的架子,但只能含恨屈从,她娇软一笑,搭上他的小臂,随他出了门。

满福已随轿撵等候多时,见到二人,忙行礼道:“给容嫔娘娘请安,给干爹请安。”

他瞧白芷一副发髻松散的模样,便知她又在干爹手下挨了教训,心中唏嘘这朵娇花时运不济,有些不忍把她送上龙床。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其实比起干爹,圣上更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乘上轿撵,眼观整个宫城都落在昏黄中,死气沉沉,就像一个年至垂暮的老人,虽囤积了不尽财富,实则已快油尽灯枯。

而在儿时,祖母口中的皇宫永远富丽堂皇,是以,白芷忍不住问沈煜:“厂公,您初入宫时的皇城是什么模样?”

她以为这只是个寻常的闲聊,故而不理解沈煜的脸色为何有一瞬的凝滞,她看出那抹凝滞并非出自惊讶,而是怅惘,就像他的思绪在毫无防备时被拉扯回某个过去。

但是他很快说道:“臣不记得了。”

白芷见状,直觉他有意隐瞒了什么,但无从发问,只得按捺了疑虑。

随行的满福更觉得奇怪,按照记档,干爹净身入宫是在崇明二十六年的元月,正值年关,宫里举办了近十年来声势最ʟᴇxɪ为浩大的元宵灯会,这样深刻的事,他为何说不记得了。

只是傻子才会在此时刨根问底,白芷与满福默契地闭上了嘴,一路无话,不多时便到了承阳宫的门口。

有两个宫女前来搀扶,言说净房已准备妥当,请容嫔娘娘移步沐浴。

白芷果断推开她们的手,道:“不必,我这里自有厂公亲自照拂。”

说罢,已主动把手搭在沈煜的小臂上,笑道:“厂公答应过我,要为我选圣上最爱的香膏,可别忘了。”

她怎么可能离开沈煜半步,一则这人至今仍未说明她该如何逃过侍寝,二则她实在信不过旁人,白芷只能抱紧这棵大树,黏在他身边,哪怕要忍着厌恶,让他为自己沐浴。

无妨,他只是个太监,她吃不了什么亏。

沈煜引她去了净房,里面甚是宽敞,灯盏高亮,空气中氤氲着阵阵水雾,半透的纱帐从四面垂下,内里的浴盆若隐若现。

水面微微荡漾,像她心头的涟漪,白芷只能不断告诫自己,不要怕。

沈煜瞧她脚步停顿,再次确认道:“娘娘当真要臣侍候沐浴?”

“当真。”

说罢,白芷已面对他站定,她强撑着从容的模样,端平了双手。她瞧见沈煜的眉头轻轻挑了一下,似乎是对她的坦然心怀失望。

白芷心中生出些快感,她怎会反复被同件事拿捏,沈煜的戏弄无非是纸糊的老虎,他是太监,是个办不了事的太监。

沈煜并没停下手上的动作,动作娴熟,从上往下依次摘掉钗環,白芷不由得想他是不是做惯了这些。很快,她再次只剩单薄的里衣,而沈煜的手再次落在那枚系着死结的领扣上(审核老师是领扣,没到脖子以下QAQ)。

白芷比清晨精进了许多,她虽做不到不厌恶与他接触,但已少了许多羞赧,甚至还有心思盘算是否要继续撩拨沈煜,不知今日跟他所学的那套,用在他身上能不能奏效。

这么想着,她不觉凑得离沈煜近了些,哪知脚打了滑,一瞬跌入他的怀里。但她并没惊慌,反倒拿捏住了这个机会,攀上了他的脖颈(是脖颈!没以下!QAQ)。

白芷含笑仰面,学着他教她的模样,鼻尖轻轻擦略他的下颌(下巴颏,没脖子以下!QAQ),把温热一层一层渡给他。

见沈煜的手略有停滞,白芷暗自惊喜,他当真也是有七情六欲的凡夫,底气沉淀了几分,又大着胆子环他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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