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鬼大佬们的boss(56)
方泽:“官媒说是设计图纸有问题,实际上是冤魂渡江。我师父处理的。”
方泽:“还有96年通市的731公交车事件,98年千佛岩的索道车打结事件,你都没听过吗?”
杨琪琪在那边床上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你讲的这些我当然都不知道了,因为那会儿我都还没出生呀。也是了,我跟你,跟你前任师傅,都三代人了。我们之间有代沟。”
方泽被“代沟”这俩字噎得喘不上气来。
他无限落寞地说:“唔,要是我师父没在后来闭关,还带着我,可能我早就法术无边了。你怎么还可能这样欺负老前辈,让老前辈换女装什么的。”
杨琪琪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拿手机一下一下地刷着小视频。
她心里有些醋了,觉得徒儿所言夸大。
她想,那个四十多岁的男的,说是“闭关”,其实也就是懒得出手,躲在家里啃老本。
指不定当前已经秃头啤酒肚。
怎么会好好带方泽呢。
但杨琪琪是个大度的女的。
很快这醋就被稀释掉了,转为敬业精神。
她反反复复和方泽确认符纸是不是贴好了,八字登记手册有没有带在身上,还有劝男鬼开情侣套房的话术忘了没。
方泽表示,师傅您就放心吧,这点职业操守我还是有的。
而且,床下的符也贴得很牢固,特意拿胶水怼了好几遍。
他承诺:“我们一定能安安全全抓到这个不容易的客户。”
大概这种对话重复了一万遍,杨琪琪这才放了心来。又担心方泽不小心睡着,又有一搭没一搭地重复第两万遍三万遍。
两个人来来回回小声对话到凌晨两点,杨琪琪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头。
方才,方泽还能说出来至少十字以上的句子,结果现在怎么就只剩下“嗯嗯”了呢。
她叹了一口气,打算拿起枕头来砸过去。
还没抬起手,就听见对面传来熊熊鼾声。
???……说好的职业操守呢。
杨琪琪想下床过去把他唤醒。然而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精神正逐渐不受控制地被抽走,脑海突然跌入云端,。
她赶忙想要伸出手来掐一下自己,结果这手指尖就像灌满了酥油,软弱无力的。
……
这种情况,她从未遇见过。
捉鬼需精神高度集中。
爷爷百般强调,即便面临弱鸡一样的鬼,但如果你稍微困倦、走神,都会惹成大祸。
因此,精神专注是基础的基础,如果这点基础功夫都没有,干脆别吃这行的饭。
杨琪琪也是自小养成了关键时分绝对不打马虎眼的专注力,而且从困到不困恢复得极快。
尤其半夜旅社开张,哪怕困得要死,突然来了个大客户,她也能立马跃起上去求人家消费的。
今天确实忘了给自己算一卦,但这到底是怎么着了道的?
她当下大骇,一下接一下地喊着徒儿,指望他能醒过来。
然而这呼唤,却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喊到最后,连张嘴的力气也没有了。
……
屋里的气温逐渐下跌,一寸寸冰了手,融了心尖的热。
尽管有暖气,却好像暂时停止散发温暖,窗外融雪之后的冷,爪牙一样侵入室内。
走廊外传来“笃笃笃”的声音,似有谁在深夜悄悄走。
杨琪琪终于坠入梦的深海。
梦境里,她静静站在这间宿舍,看着沉睡的自己和方泽,看着从门缝溢进来的鬼,小声发出遗憾叹息:
我杨琪琪,之前还嘲笑应尤是孤星入命英年早逝,结果今年还不是一样匆匆要死在二十岁。
死在与群鬼PK中也好,死在与厉鬼厮杀过程中也好。
怎么能死在一个比我大一两岁的跳楼学长鬼手中呢。
生平见过很多鬼,原本以为对生死这件事已经淡然,曾多少次嘲笑那些死而有憾无法投胎的鬼。
谁想轮到自己去死时,心里仍有不甘。
她半是天真半是忧伤,一桩桩一件件事情从心头走过。
刘姝瑶还欠我好几顿饭。
孟琪琪微博有三笔广告费也没收。
也不知道爷爷看到自己的鬼魂状态是放自己投胎还是让自己继续打工。
妈妈会不会孤独。
会有追悼会吗?追悼会上能收到一些冥钞吗?
然后她想到冯渊。想到他干净的脸,细长的手指,录音笔在指尖转来转去。
冯渊会不会去我的墓上送花呢。
我想要一些向日葵,阳气很足的花,这“阳气”二字呵,听上去就很像杨琪琪。
今生捉鬼太多,终日接触阴气,让暖烘烘的阳气给我烤一烤吧。
如果就这么死了,人们是不知道自己喜欢向日葵的,那么大概率就要送菊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