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妾常独栖(124)

作者:周剧

既然出了月子,家里一些事情也该操持起来了,尤其是临近过年,顾夫人也有把家中部分事务交给她当的意思,因此这些日子以来都寸步不离地跟在婆婆身后,看她是怎样和各管事婆子媳妇子打交道,每日早出晚归,整天忙得团团转,连琮般的去向也没有时间去管。

所以当星文的死讯传来时,她内心仅仅是点滴波澜,随即归于平静。令她感到不安的是琮般的态度。

终于在一个雨夜,她爆发了。

她声嘶力竭地大吼:“她死了又能怎样?无论如何她都进不了你家祖坟!”

轰隆——外面白光一闪,狂劲的风砰的一声吹开窗户猛冲进来扑向不安跳动的烛火,屋子内顿时陷入黑暗。直到这时,沉闷的雷声才姗姗来迟。

琮般这时才明白,原来自己的妻子从来都是知道星文的存在,原来自己当初的愧疚不过是一场笑话,原来这不过就是专门针对他的精心预谋。

眼前的妻子他无法看清,且不敢去看,或许他该感谢风把光亮吞噬,否则他看到的是一副陌生面孔该怎么办?

他不知所措,只想快些逃离。

于是他走了,狼狈不堪地从从容面前逃走了。

从容急行几步来到门口,他的背影已经从院子里消失,黑暗中只有一片凄风苦雨。她无助地倚着门框瘫坐下来。

完了,一切都结束了。

第六十八回

三月份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结束了冬季的严寒终于可以出门踏青赏景,而从容则是踏进了宁家。

到这时她才知道星文娘家姓宁。

星文死在朝气勃勃的春天,死于后宅争斗。她再嫁的人家是清澜郡主的小儿子,一个被酒色掏空的浪荡子,看中了星文的美色给了宁家五十两银子换来这个原本是寡妇的只有他喜欢的小妾。据说宁家还是在乱葬岗把她领回家的。

自星文再嫁后从容一直很抗拒听到任何有关她的消息,所以没想到再见面会是在她的灵堂上。宁家亲戚不多,灵堂上没有一个人,东西倒置办齐全,棺材也是上好的木材,想必是琮般吩咐送来的。

上完香后,从容静立在星文牌位前沉默不语。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碧玺也不知她为什么非要到这样贫寒的陌生人家来吊唁,灵堂里入目皆白,从外面进来仿佛进了大冰窖,浑身都一哆嗦。她赶紧上前几步劝从容离开:“大少奶奶该回去了,不然南哥儿和尘姐儿见不到您又该哭了。”

从容被惊醒嘴上应了一声,但迟迟没有动作,眼见她又有神游天外的架势,碧玺只得再次出声提醒。这下不仅唤醒了从容,也让里面的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从容一惊,终于彻底清醒,带着碧玺匆匆离开灵堂。

临出门前她身形一顿,从袖内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放在门口,随即头也不回地走了。宁家人出来时只来得及捕捉到一衣片角,人早已消失在错落的房子转角。

回到家中时几日不见的琮般终于回来了,正一手一个抱着两个孩子哄着他们,奶娘和几个陶妈妈站在一旁笑意盈盈地看着。见她回来,琮般将孩子交给她们,众人识趣地鱼贯退下。

“前些日子江南受灾导致流民失所,一应官员被撸了个干净,皇上有意派人去江南,我已向皇上请旨。”

没想到琮般消失几日带回来的是这消息,从容不由一愣,随即怒气上涌。

也罢,与其相顾两厌,不如分开。

“相公您只管去,妾身会在家孝顺父母教养子女,不让您忧心。”她心乱如麻,偏偏面上还要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别提多难受,只能借着看孩子离开了屋内。

顾夫人知道了当即反对。“你们成亲还不到两年,孩子这才多大,怎好受分离之苦?”竟说什么也不答应,让琮般进宫面圣推脱此事。可这差事本就是他自己向皇帝请求,如何敢反复,那不是逗当今圣上玩儿么?

这时候从容站出来了,竟十分赞同琮般下江南。“……放出去历练几年,有了资历,以后回来大有裨益。”从容道。她自己爹就是这样子,从扬州回来后即任户部侍郎,之后更是平步青云官至尚书之位,鲜活的例子就摆在眼前。

见顾夫人仍有微词,她继续游说:“按常理,夫婿外放媳妇自然要留在家中服侍公婆,这本是天经地义之事,娘不要因为心疼我就耽搁了相公的前程。”

好说歹说,总算打消了让琮般再进宫的念头。之后任命书下达,从容又借口琮般出门在外不能没人照顾,禀明顾夫人后将问莜抬为姨娘,随琮般一起去任上。

在她打点时琮般一直沉默地注视着,她一律视而不见,拒绝与他有任何交集。两人之间气氛古怪,作为贴身丫鬟的三个碧丫头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不由面面相觑,有心想问个明白,然而不是被从容支使得团团转,就是被她岔开话题。可对外两人又还是与过去一般无二,是以直到琮般离开,其他人还没有发现他们小夫妻间已经出了严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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