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宴(76)
“推得好。要我在,我也推他。你说他身为皇子,难道还妄想着他的二哥四弟登基后,能轻饶他?他就算想当个闲散王爷,他头上的姓氏也不允许啊。他若不争不抢,他头上的姓就是一把刀,迟早会掉下来,无论砸着谁都得见血。”顾扶风道。
“你那日去朱雀街可查出什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那日遣顾扶风去盯着朱雀大街的事儿,伺机而动。本以为那暴乱才是要陷害她的局,可没成想,暴乱只是边角,谋刺皇帝才是主角。
“我正想跟你说这事。那场暴乱,有些诡异。”
那日涉事者六人,其中三人死亡。起因是一男子与一府衙冲突,被衙差一推,自己撞到了一旁石柱的拐角上,当场死了,他身边其他的人就抢了衙差的刀,与衙差缠斗,现场失控。
“可我去了现场才发现,并非如此。”
“那男子只是被衙差一推,但他距离石柱有一丈多远,现场的人又多,如果他摔倒,也该是在三步之内,怎么会摔了那么远?”顾扶风道。
“你的意思是……是他自己故意去撞那石柱的?”卿如许问。
“我觉得是。因为那日死了的三人,他们身上都没有别的伤痕,都是一击致命。除了那个撞石柱的,另外两个都是被红缨枪刺中而死。而其他三名没死的涉事者,身上却有很多擦伤。”
“你的意思是,这三个人,都是自己故意寻死。而其他三人,则可能是被衙差杀人的情绪所鼓动,只是出于正义才与衙差搏斗起来的?”
若说是衙差故意杀人,光天化日之下,又逢祭天大典,官杀民可不是小事,除非这些衙差不想活了。在这番激斗中,那在当时的暴乱中应该有些划伤,可死者的身上反而并无其他伤痕。
“正是。”
“他们的身份官府调查清楚了吗?”
“崔昭在京兆尹的暗桩给了份册子,我看了眼。撞石柱的男人河源府清河县的一名七品詹事,被红缨枪刺中的两人,一人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另一人则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子。三人是在不同的时间先后来到长安的,原先都宿在不同的客栈中,可也不知什么原因,其中两人突然换了住地,同那第三人宿到了同一家客栈里。而且当天,他们也是一同前往朱雀街的。”
“……确实诡异。”卿如许想了想,“那行刺陛下的刺客的身份查着了么?”
“没有。查无此人。”
卿如许沉吟了下,道:“……如此听来,这三人闹事,似乎跟大祀殿的刺客没什么关系?”
“是啊,我也纳闷呢。我以为人家给你下的套儿在朱雀大街,所以我才跟你分开去了那儿。可没成想,你人却被困在了大祀殿中,还落得一身伤。不过你也别担心,我觉着,那三人的事,大抵跟你没什么关系。现在京兆尹和刑部都为这事焦头烂额的,毕竟表面上是官杀民,他们也怕处理不好,引起民怨。”
卿如许埋在枕头没说话,顾扶风问她不语,他以为卿如许还在记着他占便宜的事,就又解释道:“我没给你换衣服,息春换的,我没占你便宜。”
卿如许闻言,却突然想起另一桩事。
春闱前一个冬天,她也发了一次高烧。她那次烧得有些猛了,话都说不出来,也没法开药方。那时正是夜里,顾扶风背着她跑了三条街,都没敲开一家医馆铺子。她人昏昏沉沉地睡了两日,醒时烧已经退了。可那时还没有息春,也没有阿争,就她跟顾扶风两个人。
她低声问道,“我记得前几年我也发了烧,你就是这样给我退的烧么?”
顾扶风却突然勾起唇角, “那次啊。不一样,那次是冬天。”
他俯身伏在她耳边道:“那次我是把整个人埋进雪里,回来后再抱住你,这才退的烧。”
卿如许大怒,“顾扶风!你还说没占我便宜!你个混蛋,你等着,等我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顾扶风看她在床上扑腾的样子,歪着脑袋笑了起来。
第三十九章 情挚血染林翠坊
因在停职,反而无事一身轻。卿如许的伤养的七七八八了,成日同顾扶风、阿争和息春在府中种草养花,打牌作乐。
秦老六早上出去时,答应卿如许晚上早些回来,一家人一同吃晚饭,可一桌的饭菜做好了,左等右等都不见秦老六回来。
阿争出去寻人,半晌后,却是苍白着一张脸回来了:“六哥出事了。”
卿如许与顾扶风听了大概,三人便急急赶去林翠坊了。
原是那位沉霜姑娘的婆母素来刻薄狠毒,因沉霜想她提了句改嫁之事,那婆母早就注意到沉霜有些不对劲,以为她在外面偷人,便一怒之下将沉霜卖给了人牙子,转头人就被送进了林翠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