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宴(181)
任韵嫔怎么说,宁帝与皇后都不吱声。
宁帝今日异常沉默,卿如许忍不住瞧了瞧上首,却只见他面色淡淡,并无不忍之意。
皇后娘娘又道:“韵嫔,凤印在何处,你便如实招了吧,这样溪杏也少些罪受。”
“……皇后娘娘既然认定是我,我还能说什么。朱大人要定罪便定吧,只是这凤印在何处,我是真的不知道啊……”韵嫔痛哭。
卿如许瞧了瞧溪杏,见她确实有些扛不住了,心中不忍。
其实对于他们这些执掌典狱事宜之人而言,枷刑是最轻的了。只是女子都是细皮嫩肉的,十指连心之痛便更加难忍些。
枷刑又上了第二轮。
溪杏面上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苦苦求哭道,“真的不是溪杏,韵嫔娘娘救救我,娘娘救我……啊……疼……”
韵嫔听着那夹棍与骨头相嵌的声音,慌忙答,“你们不就是要找凤印么……凤印……凤印在……”她迫切地想要给出一个地址,来拖住行刑之人,“在……在溧水湖畔的榕树下……”
听得韵嫔招认,皇后眼睛亮了亮。
“哎呀,韵姐姐招了。”虞妃假作一脸惊讶。
宛淑仪怒其不争道,“韵儿,你可不能乱说啊,这是要命的罪!”
韵嫔只是哭着,道,“宛姐姐,再这样下去,溪杏的手就要断了啊……”
卿如许余光一扫,忽然发觉门口立着一排人里,似乎少了一个。
如今殿里坐的都是主子,奴才要出门须得告假,哪有不打招呼随意离去的道理?
虞妃笑着朝韵嫔道,“韵姐姐早招认不就好了,何苦让溪杏受了这么多罪。瞧瞧,半大的丫头,都折磨成什么样儿了,没的让她恨你。”
皇后娘娘再看韵嫔时,眼中多了几分恨意,质问道,“韵嫔,你究竟为何要盗取凤印?”
韵嫔嗫嚅,“你们逼我逼得紧,我心疼溪杏,只是随口扯谎罢了。我根本没有拿,你们一个无辜的人说失物去了何处,我怎么说得上来。便是去了溧水湖畔,又哪能真找到什么?”
虞妃道,“不见棺材不掉泪是不是?等取回了东西,看你到时候怎么说。”
卿如许皱了皱眉,觉得韵嫔看上去确实无辜了些,若她已经承认,又何必还在这里狡辩呢?
一定有哪里不对。
卿如许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灰污,那是珍墨馆香鼎上残留的香灰,她低头嗅了嗅。
皇后娘娘已经在着人去寻凤印了。
朱衲道,“既然要寻赃物,还需要有些人证,也免得待会说不清。南宫,你便一同去看看吧。”
皇后道,“还是朱大人想得周全。”
卿如许瞧了瞧朱衲,见他脸色也不大好,心中暗自叹道,难怪大理寺最烦被招来办后宫命妇的案子,明明皇上皇后可以自己审,却非要拉着大理寺在一旁当道具,以示公允。
半晌,南宫带着众人回来了。
竟,真带回了凤印。
第一百零二章 枚举疑点勇出头
韵嫔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凤印,惊讶地说不出个完整话来,“怎么,怎么会……”
皇后娘娘见得凤印,连忙起身接过,来回看了看,确认并无造假,这才把悬着的心收回到肚子里。
“陛下,确是凤印无误。”
宁帝点了点头,“如此,便是后宫嫔妃盗窃的凤印了。”
“不……不是我。”韵嫔急急摆手,“我只是随口说的,怎么会……怎么会真的找出来?你们,你们……”她用手指着殿中诸人,口不择言道,“……你们都是合起伙来害我 ,是不是?”
虞妃嘲讽地摇了摇头。
皇后道,“那这案子便算是了了吧,朱大人?”
朱衲还瞧着地上的韵嫔,见她人似被电雷击中,口中喃喃着“不是我”。他皱了皱眉,略有迟疑。
可赃物都被找了出来,这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朱衲也勉强压下心头疑虑,道,“确实……”
“陛下——”
有人突然打断了朱衲。
卿如许从一旁走了出来,朝宁帝作揖,又朝皇后问候道,“娘娘。”她站直身子,“此案尚有疑点。”
宁帝挑眉,“哦?”
见朱衲也回头看她,卿如许拱手向着宁帝皇后道,“我方才见朱大人沉思,想来大人心中对此案也有些许疑虑,我心中亦有不明之处,想求一解。”
因朱衲是卿如许的上司,卿如许贸然出列,还需周全朱衲的面子,便以见朱衲也有疑虑为由头开口。
宁帝道,“说来听听。”
卿如许便转头问晚晴道,“今日发现凤印丢失之际,你们可有在屋中找寻?”
晚晴点头称是。
卿如许问,“那么那时,你们怎么就没有发现架子底下的玉坠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