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宴(122)
卿如许叹息,觉得自己运气真是背。
她原本就跟四皇子有仇,这下还得罪了二皇子,现下真是里外不是人了。
卿如许想了想,才又问承奕,“你到底是发现了他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要让他这么着急,非要置你于死地?”
承奕却用鼻子哼了一声,道:“你还是不知道为好。有些秘密若是知道了,那就是催命的刀了。”
“催命的刀要是没催了命,那便是庇身的符了。”卿如许摇了摇头,道,“谁知道方才看见我的还有些谁呢?你灭口的人都还是追上了我们的人,那些没追上但是看见我的人呢?”
承奕语塞。
卿如许这身官袍,今日真是给她自己惹了大麻烦了。
“谁让你非要穿着这身官袍招摇?”承奕讥讽道。
“我今天是出去办案的,不穿官服穿什么?”卿如许气笑了,“我遇见你也是偶然,难不成我一看见你被人追杀,我先扒了自己的外衣,只留中衣跑来救你吗?那像什么样子?到时候你又要说我'成何体统'。”
承奕想到她描述的画面,脸黑了黑。
“我看你真是不怕死,都这时候了,还有闲情逸趣说些俏皮话。”
卿如许叹道,“所以说,横竖都是死,那还不如让我知道那个秘密呢。起码我还能努努力,看看是否有对策。”
承奕想了想,就算他今日能逃脱这一轮狙杀,也还会有下一轮。
若这秘密真烂在他肚子里,那岂不是称了承瑛的心?
秘密不只掌握在一个人手中,才能似卿如许所说,成为庇身的符。
承奕心意一定,道:“我说出来,你可别被吓死。”
卿如许扬眉道,“我活这么二十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你且说来听听。”
承奕又瞪了她一眼。
“我撞见了二哥……与人苟合。”
承奕话毕,便皱紧了眉头,胃里一阵翻搅。
说来这事实在不堪,让他想起他在景阑宫里不巧看见的一幕,男女的身影在影影绰绰的帘幕后交缠……
卿如许眼皮跳了跳。
二皇子承瑛一向浸淫女色,若是同普通人苟合被承奕撞见,哪里会惹来杀身之祸?那他苟合的对象,必然......是想都不敢想的禁忌之人。
卿如许不敢胡乱揣测,便直截了当地问:“同谁?”
承奕缓缓道:“虞妃。”
卿如许一惊。
这.......果然是令人嗔目结舌的禁忌,以及……令人嗔目结舌的不伦。
那虞妃是宁帝去年收入宫中的一位妃子,一度是紫宁宫最得宠的女人,她不仅仅是凭借着美妙动人的歌喉与轻盈妖娆的身姿,夺取了年迈的宁帝惯见千万风尘的目光。她所仰仗着的,还有她乖觉的智慧——是对世间男女灵肉情爱的深谙,和对自己美丽魅惑的躯体的自信。
她是大胆的,虽然只是一位伶女出声,却敢去爬象征着至高无上的龙床,去试图挑弄那个冷酷的君王已经被岁月磨去棱角的风月之心,去拿自己年轻自由的身体与那短暂的富贵荣华做交换。
而如今看来,她这大胆显然已经没有分寸了。居然还敢同皇帝的儿子搅和在一起,同时侍奉着父子二人。
卿如许一字一字地骂道:“真是不要命了。无耻。”
她没点名骂的是谁,大抵是同时骂了两个人。
卿如许忽又想起一件更可恶的事,问道:“我听说虞妃不是已经怀了龙嗣么?”
她顿了顿,不敢去想:“……谁的?”
“嗯,好像还是上个月太医院报的喜,现在应该已经三个月了。至于孩子是谁的……”承奕一哂道,“……天知道。”
许是这秘密太险恶,俩人一时静默无言。
第六十五章 舍身相护俱伤重
过了好半晌,卿如许朝窗外看了看,视野之所及,皆无人烟。
她忧心忡忡道:“咱俩跑得太远了,都这么半天,还没见着自己人找过来。再这么耗下去,怎么撑得住?”
方才一路过来,都只见得零零散散几个杀手,足见这地方有多偏僻。
承奕没说话,面色沉沉,依靠在墙上,有些脱力。经过方才那几番搏斗,他全凭着一口气死撑到底,不敢松懈,可现在精力已经消耗殆尽了。若是待会再来一波杀手,他真是不敢去想那结果。
母亲才去世不久,难道,他也要随她而去了?
只是不知道黄泉路上碰了面,母亲是否会怪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性命。
卿如许回头看了眼承奕,见他眉宇间带了几分绝望之意,便道:“哎,承奕,咱们打个赌吧,我赌我的人肯定比你的人先到。”
承奕听她言语竟然依然轻快,抬眸去看她,却见她唇边居然还挂了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