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说小爷的坏话?(38)
唐学立先前讲了正坐的礼节,今日特地盯着学生们的坐姿,一个个看过去脸上逐渐浮现满意的神色,只到目光落在萧矜身上。
只见旁人皆上身直立目视前方,双腿并拢足背贴地而坐在小腿上,唯有萧矜一人盘着腿,两只手往后一撑,样子十分随性惬意,他的脸当即一黑,沉声道:“萧矜,学不会正坐就站着听。”
萧矜暗道一声麻烦,只好改盘踞为正坐,唐学立这才没有继续找他的麻烦。
今日授课的内容是揖礼,唐学立讲课一本正经,枯燥而乏味,即便再有趣的先人事迹到了他的嘴里说出来,都变得非常严肃。即便是如此,也没人敢放松精神,皆紧紧盯着唐学立。
可陆书瑾昨夜没睡好,加之唐学立的声音没有起伏,内容也相当无味,她强行驱赶的睡意很快就又袭来,压得眼皮好似千斤重,意识在不可阻挡的情况下越来越模糊,强撑了许久终于没撑住,闭上了眼睛就这么坐着打起瞌睡。
萧矜本也觉得无趣透顶,侧头时忽而瞥见陆书瑾正低着头,闭着眼睛,身形不经意晃了一下。
虽然这一下晃得很不明显,她很快就纠正了姿势,但萧矜还是发现了。他侧头观察片刻,心说这书呆子不会是在打瞌睡吧?
陆书瑾平日里上课那双大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专心致志地盯着夫子很长时间,仿佛根本不会因此疲惫,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在唐学立这个老头的授课上偷懒睡觉?
萧矜顿时觉得稀奇,侧过身时俯低身子,歪着脑袋朝着她的脸看去。就见她面容宁静,闭着眼时长长的睫毛乖巧地贴在脸上,浓密而墨黑,嘴轻张着,有一丝不同于平常的憨气。
他俩一人坐得端正却垂着头,一人斜着身子弯腰去看,两人这模样立即引起了唐学立的主意,当即怒声道:“萧矜!陆书瑾!你们二人在作何?!”
阁内所有学生都在听讲,本十分安静,而唐学立的嗓门又洪亮如钟,这样一喊直接就吓了陆书瑾一大跳,猛地从瞌睡中惊醒,一抬头就看到唐学立黑着脸瞪她,学生们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进了学府之后,夫子皆因她学习认真天资聪慧而颇有偏爱,对她说话都是温和轻柔的,还是头一次被夫子怒瞪着,况且她是真的犯了错,在课堂上公然睡觉。
陆书瑾瞪大了黑眸,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赶忙低头认错,“学生知错。”
萧矜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老油条一个,根本不在意唐学立发怒,仍侧头饶有兴趣地打量陆书瑾的神情,觉得害怕的书呆子颇为有趣。
“萧矜!”唐学立见状果然越发生气,“若是你不想听我授课,日后皓学阁你不必再来!”
萧矜无辜道:“先生冤枉,我是真的很认真在听课。”
“你认真听课便是盯着陆书瑾不放,难不成我的课是写在了他的脸上?”唐学立十分不留情面地揭穿他。
陆书瑾一听,脸颊立马迅速染上了红色,蔓延向下至耳朵和脖子,在白嫩的肤色上尤其明显,伴着局促不安的神色,相当生动。
萧矜被揭穿,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只笑得露出白白牙齿,“就看了一眼。”
“课堂上嬉皮笑脸成何体统!”唐学立手中的戒尺狠狠往桌上敲了一下,发出脆响,“你与陆书瑾上来,将我方才所讲的礼节做给我看!”
陆书瑾惊得眼皮一跳,这才真的慌张起来。
她方才在打瞌睡,哪知道唐学立讲的什么礼节?
但唐学立不是其他夫子,认错便能敷衍,在他的课堂上就必须遵守他的规矩,若是放过任何一个犯错的学生,对他来说都是有损威严的,所??x?以即便陆书瑾方才认错很快,仍是难逃一劫。
她心生懊恼,责怪自己不该这样大意,方才就是掐紫了大腿也不该打瞌睡的。
正想着,萧矜已经站起了身,陆书瑾怕又被责怪,便也赶忙跟着站起来,跟在他的后面。
两人的身量差了一大截,走在前面的昂首阔步,就更显得跟在后面的陆书瑾弱小无依,耷拉着脑袋一副认错悔过的可怜模样。
座前有一片空旷之地,陆书瑾停下之后扫了一眼,见坐着的学生皆盯着他们二人,一时间更窘迫得手脚不知改怎么摆,便背着唐学立悄悄去看萧矜,想先看他如何演示,再偷偷学来。
萧矜立马发现了她的意图,装作不知,将双手交叠于身前,躬身弯腰,装模作样地向陆书瑾做揖,头上那顶精致的小玉冠经晨光的润泽,晃了陆书瑾的眼睛。
她赶忙比葫芦画瓢地学习,腰刚弯下去,就听见萧矜极轻地笑了一声。
紧接着唐学立的戒尺狠狠敲在桌上,生气的声音传来,“荒唐!你们难不成是在拜堂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