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心易变(49)
南乐一面抹着眼泪,一面用力推男人。
两人脚边散落了一地的干柴,原来这就是南乐的秘密,她不是猫托生的,只是气得更早,不顾寒风,拖着瘦弱的臂膀将那些沉重的干柴抱远了去砍。
远到发出的声响不足以惊醒他,又辛辛苦苦的再把这些干柴一点点抱回来。
男人表情愈发烦躁,任她说什么,如何挣扎,只不容置疑的将人往怀中按。
南乐更是泪水涟涟。
沈庭玉从未见过她哭成这般模样……像是遭了一番狂风骤雨将要凋零的红梅,惹着人更想将花瓣揉碎,细红染在指尖。
不,他是见过的。
沈庭玉眸光暗了几分。
南乐一力向后扭头,男人却将她的下巴攥在手心,少女尖尖的下巴陷在男人的掌心,已有了些许红痕。
林晏垂眼盯着眼前人,尽管眉眼带笑,但眼白绽出血丝,一双漆眸翻涌着暗沉沉的情绪,实在有些骇人。
沈庭玉的视线在林晏那只登徒子意味十足的手上徘徊片刻,缓缓移到南乐布满泪痕的脸,眼底阴云密布,戾气横生。
既然已经将南乐弃如敝履,为什么偏偏又要来招惹纠缠呢?
这姓林的畜生将此地当成了青楼楚馆,将南乐当成了那等可以肆意轻薄的女子吗?
难道这人非得钉在棺材里,埋进黄土里,才能老老实实的干干净净的从她身边消失。
攥着棉帐的手不自觉愈发用力,沈庭玉一把掀开棉帐。
林晏面上含着一缕惯常的散漫笑意,抓着南乐的手,手背却已经爆出根根青筋,“我进去坐一会儿都不行吗?我可是你的丈夫。”
南乐崩溃的大哭,“不,你不是!我跟你没关系了!走开!你别碰我!你又喝醉了!”
林晏面上的笑容微微扭曲,却仍是笑着,不依不饶的逼问,“干嘛这么大反应,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连碰一下都不让,这么薄情,见到我也一点都不开心,又不让我进房。难道你房里藏着别的男人?”
林晏话音未落,便被人揪着后衣领拽开,一拳砸在眼上,推到了地上。
南乐抬起一双泪眼,哽咽道:“玉儿。”
林晏狼狈的在雪地里滚了一圈,一抬头刚想发火,却对上一张脸。
像是一瞬天光倾泻,这极寒的雪中孕育出一个绝世的灵魅。
年少的美人披散着浓密的长发,赤脚立在雪地之中,肩上围着一大块极鲜艳的番红洒海刺,如玉般的脸半掩进这鲜红之中,乌发与肩上洒海刺红色的流苏在雪中翻飞,颠倒众生的容颜却比身畔的冰雪更清绝。
林晏酒立时全醒了。
南乐、透过挡在她面前的沈庭玉,看见林晏眼中映出沈庭玉的面容,满眼的惊艳,格外的专注。
这才是看着喜欢的人该有的目光吧。
她感觉自己的胸口闷闷的发着痛,有种从来没有过的莫大悲哀之感。
从没有一刻,她这样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无可救药的蠢。
第二十二章
她真的是蠢,蠢到以为有一副好皮囊,会读书,出身好就会心肠好。
蠢到将林晏的鬼话全信了。蠢到明明是别人做错了事,哭的却是她。
做姐姐的人倒还要身子骨那么弱的妹妹来保护。
南乐上前一步,脱下身上的棉袍裹在沈庭玉身上。
沈庭玉站在原地不动,侧身看向身旁的南乐,“姐姐,他是什么人?”
“我是她的丈夫。”
“什么人也不是。”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
林晏从雪地里摇摇晃晃的起身,一双素来桀骜不驯的眼睛此时落在沈庭玉身上,抬手用手背擦了一下颊边的血痕。
沈庭玉与他视线短暂相触,心中便凭空生出排山倒海一般的杀意,以及浓重的嫌恶与深深的憎恨。
世上男人大多好色无耻,眼中只看得见皮相,他却是最恨这样的男人,更恨他们拿这种目光看他。
不论心中如何,沈庭玉面上只是一片霜色,他这般神色,愈发显得精致的面容欺霜赛雪般,美得卓尔不凡。
林晏面无表情,目光肆无忌惮,沿着沈庭玉的眉眼描摹。
沈庭玉冷着脸侧目去看南乐,目光触及南乐,眼底化开片片暖色,似乎只对南乐一人有所动容。
南乐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握住沈庭玉冰凉的手,她的手也不见得有多温暖,但两双手握在一起,总是她指尖更温暖些,只是这双手无意识的在颤抖。
她的身体似乎仍处在方才一种极度惊惧状态中。
林晏目光落在她们紧紧交握的手上,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沈庭玉一眨不眨的看着南乐盈满泪水的眼睛,反手攥住她的手指,开口道:“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