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琢月华+番外(75)
她脸上泛着微微红晕,跳下床来,开门跑出去,仅留下磕磕绊绊的话飘在风中。
“我,我睡了这么久,还,还未看,你,你等等!”
她刚从柜中拿出证词,便见侍者在外通传。
“公主,府外有一蓝衣男子,吵着要见您!臣看他形迹可疑,面带凶煞,将他押了起来,向您回禀!”
蓝衣男子......啊,是周慎。
“快将他放了,让他进来!”
周慎一脸愤色,怒气冲冲,隔着老远就冲她抱不平,
“你们换地儿住,也不派人告知我一声,好家伙,让我好找,从袁府一路打听至此处,还被人押了会儿!”
“哎,周慎,此事说来话长,你且跟我来。”
云怀月笑着向他招招手,他虽仍是气呼呼,但还是跟上去。
她带着证词和周慎回到温琢房中,见桌上药酒瓶子,思及医官吩咐,
“该换药了!”
她刚欲替他解开纱布,他便拿过她手中的药酒,
“伤口太过可怖,让臣自己来吧。”
“不行,这屋内现就二人,一个他,一个我,任你挑一个,但不能自己换,免得又流出血来。”
“上药吗?我能行!我从前见过不少尸体,剖尸我都不怕的,更别提区区伤口!”
他接过温琢递来的药酒,三下五除二解了纱布,直接扯下来。
温琢的脸色一白,并未言语。
周慎又在棉絮上倒了甚多药酒,药酒顺着棉絮往下滴,向温琢的伤口用力擦去,顺带将棉絮拧干,誓要将浸上的药酒悉数倒入伤口。
温琢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说话声音都虚弱了些。
“周大人,我,我还没死。”
“我知道啊!这药酒啊,充足地擦进去,才能好的更快些。”
“他的意思是,你大可不必像对待无痛觉的死尸一般对待他。”
云怀月在一旁忍俊不禁。
“啊......哦......”
周慎过意不去,挠了挠头。
“你在白廉清那处可问到了什么?”
“白廉清这人倔得很,问他,就言,若是不告知于我,他家只死他一个,若是当真告诉我,全家都不保。不知怎地,我竟觉得在他眼中,袁照竟比法度还要令他畏惧。怕是要等袁照先行供认,才能让他说些什么了。”
“可不是嘛,不然也不至于伤成这样。”
云怀月撇撇嘴。
“不过还好,没有白受伤。”
她将锦囊拆开,拿出戚芷璃那张写在牛皮纸上的证词,一字一句读出来,真相便徐徐在众人眼前展开。
“瑾川二十一年三月,宜君县丢失两箱官银,久查未果。时王勉任县承,因看护官银不力问罪,知府袁照下令羁押入狱,得查是其贪污。然,其虽掌官银看顾,却从未见宜君县有此笔官银入库,更不知其去向。”
“入狱后,经严刑拷问,已不成人形。妾虽知其受冤,但不满他清贫,欲借机攀附权贵,恰袁知府递枝,命妾找出王勉昔日手书,仿字迹寻书局逐字刻印,印成实证他贪污的亲笔手书,遂由妾堂前状告,事成后,允妾一生富贵。”
“妾一时鬼迷心窍,应袁所求。实则心中日日难安,早有悔过之心。妾身居袁府,得以便利,探查袁府私库。私库中有官银数万两,悉数为袁照偷梁换柱所得。他将官银注铅,一银可得十倍,以假银替换真银,中饱私囊。假银在瀛州境内流通,百姓未知其中关窍,得假银后,能花用便罢,不能花用,则如竹篮打水,一时民不聊生。妾奉上府中私库地图与罪己手书,望大人为民定夺。”
云怀月合上这份手书,想起她那晚拼死也要护着她的模样,一时有些感怀,
“戚姐姐为坐实袁照的罪证,竟不将自己从中摘出去,直书自己与他合谋,当真是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
温琢坐靠在床边,似在思索什么,继而沉声道,
“对她而言,声名实乃身外之物,否则她也不会屈于袁府许久。既已舍身取义,若要再与袁照撇清关系,这份证词便倒像她污蔑袁照了。”
“如今,宜君县中那份伪造的手书,和她手中的证词,已经可证实王勉之冤了。”
周慎眼神坚定,坐在桌前如一颗松柏。
“不对。”温琢徐徐吐出二字。
“有何不对?”
“袁照既能炼制假银,以一抵十,那为何要故意栽赃王勉?以他嗜财如命的性子,难道不该闷声发财?他陷害王勉是真,造假银也被戚芷璃目睹,但这二者,可能并无关联。”
云怀月闻温琢所言,忙又去反复推敲这证词,
“唔......他造假银若为实,那笔不得不栽赃王勉的官银,应是真正的官银,且那官银,必有一个不落他手,却须要去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