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琢月华+番外(211)
“你来了。”
她刚至正殿门前,殿内便传出萧澹的声音。
只这声线与上次他交给她那张字条之时相比,仿佛气若游丝。
“你也病了?”
她微微一愣,脱口而出。
随后,她抬脚疾步步入殿内,一把夺过萧澹手中的杯子,放在鼻下轻嗅。
是酒。
叶岚风的话语响彻在耳旁,
“佐酒相服此毒,届时不会昏迷,却时常会七窍出血,数月后便在睡梦中身亡,因此名为‘醉梦’。”
她捏着酒杯的手暗暗用力,指节处因压力而略微发白,而后将酒杯猛地掷在地上。
“呲喇”一声,散落一地青白碎片。
她双手撑在桌案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道,
“萧澹,你真是个疯子。”
萧澹漠然地抬眼盯着她,戏谑道,
“公主,在下的诚意你可有看见?”
“为何要这么做?”
她眼中蕴着滔天怒意,萧澹却没有回答。
“本宫问你,为何要这么做!”她再次开口问道。
他静静地等最后一缕余音消散,开口答道,
“当然是为了公主能够承统。”
“我承统与否,和陛下又有何关?你为何要对她下醉梦之毒?”
她一把拽起萧澹的衣领,他如今果真体虚,竟就这般地被她生扯地站了起来。
他急促地咳了两声,露出一个诡谲的笑意,
“如今姜氏在朝中刚栽了个大跟头,太子还未将原本支持姜氏的官员收入麾下,此时陛下不能亲政,不正是公主崛起的大好时机吗?怎么公主不来感谢我,反倒来责怪与我?”
“你究竟是谁?”
“在下名为萧澹啊。”
他笑嘻嘻答道。
“好,本宫换个问题。孟商,是你什么人?”
云怀月审视着他的目光,眼见她提到“孟商”此名时,他似被刺痛了一般,冷哼一声道,
“殿下果真聪慧啊,查得如此之快。竟已知道了孟商,我还当宸国无人记得她了呢。”
“她是你的母亲,是吗?”
按年纪来算,萧澹年长不了她几岁,这是最大的可能。
萧澹一双眸子晦如深潭,随后他闭上双目,自眼角徐徐流下两行血泪来。
他自她手下挣扎,她蓦地松手,他踉跄着摸索到怀中的绢帕,随手沾了沾放在一旁的鱼缸中的水,擦拭一番道,
“惊着公主了,在下如今的模样是否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错了,你的模样如何并不重要,只你的心并非人心。”
她怒声道。
“呵,殿下息怒。若是人并无人心,只能说,他从前所处的,是无人之境。”
萧澹擦拭完面上的血渍,又恢复了先前的神色,自顾自地说道,
“还好公主觉察得不算晚,在下一息尚存,还能替公主解答一些疑问。孟商,确实是我的母亲。”
“你为何要恨姜枫,为何要作势帮本宫?你母亲与姜家可有仇怨?你为何要给陛下下毒!”
“公主的问题可真多呢,在下身体不好,得一个一个来回答,公主莫急。”
他缓缓坐在先前的位置上,抬手示意云怀月道,
“坐。”
云怀月只冷冷地睥睨着他。
他哂笑道,
“不错,当真是越发地有气度了。姜枫嘛,在下哪有那么些无端的爱与恨,我之所以假意投靠他,不过是因为他并非真心搭救我。我与孟元秋长得略有几分相似,那是因为孟商与他是堂姊弟。我知道他见了我的容貌,必定会救我作棋子,试问当你还有许多心愿未了的濒死之时,你愿意就这般死了,还是苟延残喘呢?”
“你有什么心愿?”
“从前的该了尽了了,唯一剩下的,那自然是看着公主登上帝位了。”
云怀月懒得听他的囫囵话,道,
“你接着说。”
“母亲与姜氏并无仇怨,倒是和先帝有些恩怨。比方说年少相知,两心相许,有人却背弃誓约,另择贤妻。”
他垂首一笑,
“男人嘛,又是帝王,自然觉得给她一个宠妃之位,已是无上恩赦。所以母亲她一气之下,远走他国,隐姓埋名,嫁给了那负心汉的死对头。”
“天下以四国为尊,北有宸,西有宁,南为彦,东为瑜……你说的,是瑜国国主?所以你的真实身份……是瑜国的皇子?”
云怀月瞳孔放大,满目震惊。
“不不不,在下哪敢如此尊贵,皇子不敢当,不过是弃子罢了。母亲与我,皆是弃子。”
“公主就不好奇训练洞烛堂酷吏的开支自何处来吗?”
“姜氏有所贪贿……”
“哈,姜氏再贪贿,也不足以撑起如此大的费用。比如说,将一些训练好的酷吏卖给别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