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琢月华+番外(175)
“那真是太好了。”
她扬起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不论如何,年幼时的她,起码真的救出了青潜,如今他还有着光明的未来。
“不过,我也打算将来给她一个依靠。”
青潜一愣,
“您说的是谁?”
“你说的是谁,我便说的是谁。”
她双目晶亮狡黠,好似想起愉悦之事。
“您,您可别乱点鸳鸯谱啊!”
他有些慌张。
“谁说女子只有婚事才可依靠?能寻一知心人相伴,于她一生而言,只是锦上添花。真正能成为她的依靠的,可不是婚事。不信的话,咱们走着瞧。”
她又拈起一块荷花酥,瞥了一眼窗外,刚巧瞥见温琢正失魂落魄般走来。
他似乎是受了什么打击,面色有些苍白,原本柔和的双眸带着空洞与茫然。
她笑意一时凝固在唇边,放下点心便出门去,跑至他身前,担忧道,
“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他见来人是她,微抿双唇,微微蹙眉,将她略显凌乱的碎发别至耳后,道,
“线索断了。”
她敏锐地觉察出他袖子拂过面前时,带出的血腥之气,抓住他的手欲仔细查看,他淡淡看了一眼,
“不是臣的血,是人证的。”
“人证?”
“嗯。”
月色下,他闭目轻轻点了点头,云怀月只觉得,他似乎被疲累包裹在了这身份之下,而这身份,是她当初亲手赋予他的。
“对不起,是臣疏忽。自郑大人事后,臣本想乘胜追击,将那七人之罪查个清楚,再给洞烛堂雪上加霜。谁知刚有眉目,寻到得以证明冯大人清白的人证,臣傍晚去寻访时,却只见到那人还带着余温的尸首。”
云怀月闻言,瞪大双眼气愤道,
“定是有人知晓你在追查此案,先下手为强!你报官了吗?”
“臣知会了周大人。他本就是仵作出身,定会仔细查验。”
“那人怎么死的?”
“臣去之时,他便倒在灶房中,并无动静。臣伸手探去,鼻息脉搏全无,而后臣便走了趟周大人家中,与他一同简单查验了番尸体,所以才不慎沾了些血迹。”
他摩挲着袖上的血渍,回忆道,
“那人脑后出血,应是撞上了灶房中石板之类的硬物,或者说是,被人用坚硬之物所砸,而后伪造成了意外死亡的现场。详细的死因,周慎说他需开颅验尸,要上报官府,等候一些时日。”
“这如何等得了?”
云怀月一时有些焦急,
“我现在就去催他。若是需要官府文书,我便去京兆尹府中让他即刻盖印。”
她刚转身欲走,却被身后人轻轻拽住衣袖。
“别去。”
他声音很轻,有一丝祈求的意味。
“不要去。”
他又重复一遍。
云怀月不解道,“为何?”
他缓缓睁开双眼,眼中布满近日未曾休息好所致的细小血丝,勉强一笑,
“臣回想起今日发生之事,觉得好似落入他们的圈套之中。”
“你细细道来。”
温琢长长吐出一口气,倚在廊下柱上,沉思了一阵,道,
“那时臣急着见他,想着届时将他带去一处安全所在,避免洞烛堂有所察觉,而杀人灭口。因为自从郑大人之事后,臣隐隐觉得,一直有人在监视臣的一举一动。”
“监视?”
“但臣试过很多种方法,都未曾让这种感觉消失,也不知是何人。”
他苦笑道,
“所以面对此事,臣心急了。”
“你瞧青潜的轻功,便知洞烛堂中人并非莽夫。”
“是啊。臣午后得知此人曾在洞烛堂诉状中所写那日,同冯大人见过面,即刻便打算去见他,谁知刚行至他家门前,却发觉屋门并未上锁,于是臣怕出事,立刻进去了。”
云怀月暗觉大事不妙,
“未上锁的屋门,未处理的尸首......如何看,都像是一个为你备好的作案现场。”
“后来臣开始反思这件事时,为时已晚。”
他又闭上了双目,语气显得格外疲倦,仿佛身处于黑暗密林,不知何处才是尽头。
“所以,臣不知明日会发生什么,也不愿去想,只是今夜你......”
他难得生出逃避的心思,希望这夜过得再漫长些,明日最好不要到来,
“你好好呆在府上,哪也别去,让臣睡个安稳觉。”
往日她沐浴之时,身在水中,只觉得身心放松,而今日她轻抚着水面上的花瓣,却生出一种茫茫无依之感。
如漂浮在海上,却遭遇了飓风的帆船,任凭波涛汹涌,仍需尽力漂浮在海面,否则一个浪头,便会葬身海底。
而后她便抱着软枕,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出现在温琢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