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琢月华+番外(108)
“至于今次的宫变,或许都称不上宫变……她已经选了损失最小的方式。你当初既决心帮她,当知古今帝王的宝座下,又有几个未曾沾染丝毫血迹呢?她能如此处置,已胜过万千男子。”
她阖上眼睛,
“可她......无论如何,也不该全然不顾我的感受。”
“公主这是钻了牛角尖。”
“如果有一天我利用了你,你就明白了!”
“公主大可以利用。”
“因为臣心甘情愿追随您的那刻起,便已明白,即便真的有这么一天,你也只是做了你心中最值得的取舍。”
见她眼神迷惘,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事情往往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当臣认可你的那天起,只要你的初衷和目的没有变,那无论你做怎样的决定,臣都可以全然接受。因为这种认定,往往不图回报。当然,若能有同等的回报,自然是最好,如若没有,也没什么好懊悔之处。”
言及此处,他嗓音有一丝喑哑,
“其实公主一向是如此做的。”
她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些甩出去,未果,只得来了句,
“我好像没懂。”
他垂首无奈一笑,却见以檀匆匆忙忙来通报,
“公主,外头有一男子求见,说是您表兄。”
“姜临?他来做什么?请他到我书房中吧。”
她浑浑噩噩起身,朝着书房方向走去。
温琢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出神片刻,抿了抿唇,虽自知偷听实非君子所为,但既已知晓来人是姜临,他心中按捺不住。
云怀月慢悠悠踱步过来,见姜临已坐在她书房中,面前摆了两个碧玉茶盏,正汩汩地冒着白烟。
“公主怎如此颓靡,娘娘得以继承大统,不是一件好事吗?”
“你寻我是为何事?”
她独自坐下,端起案上正在晾着的茶水。
“你可当真是连寒暄也不许。”
他收敛了方才玩味地神色,端出一本正经来,
“其实我是有要事要知会你,其实……本可不与你讲,但我觉得那样不太好。”
“洗耳恭听。”
“父帅命我回朝,一方面是为了娘娘的计划,另一方面,他与娘娘的书信中,提及了你我二人的婚事。”
“咳咳!”
她一口茶水呛在嗓中,咳了半天,姜临忙为她顺气,待终能说话时,道,
“姜临,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对你没那个心思。”
“可若我对你有此心呢?”
她闻言仔细打量姜临神色,见他并非玩笑,正色道,
“你应当看得出来,我心悦温琢。”
“我知道,但我不在乎。”
他将茶盏轻放在桌上,
“毕竟你我都心知肚明,他如今的身份,想明媒正娶,那是天方夜谭,不是吗,昭凰公主。”
姜临一语道破她深藏于心却从未表露半分的认知,倒令她生出几分愧疚,于是屋中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姜临见她默认,目光微凝,接着道,
“即便待娘娘行登基大典,届时大赦天下,他也不过是平民之身。”
“喜欢便是喜欢,为何一定要谈及嫁娶。”
她不愿再听下去,终艰难开口。
姜临闻言,眉眼舒展,倒是笑了出来,
“原来公主心如明镜啊,我还以为你少女怀春,一时冲动,竟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呢。你既然知晓你二人之间的差距,便早已明白,娘娘就算允你们在一起,他也只能得以面首之名,而非公主驸马。你二人,终会难求圆满。”
姜临一字一板,将她心中始终避之不谈的现实一一道出,就好似内心的暗处被人剖出来,晒在了光下,还呼喊着旁人来围观,令她有些难堪。
她刚欲开口辩解,却听闻窗外人踩落叶之声,她与姜临同时看去,却只见几片零落纷乱的落叶,悠悠然飘下来。
她思及方才温琢所言,
“其实公主一向是如此做的。”
是啊,她一向是如此做的。
她从未渴求过一个世人眼中圆满的结果,只是满腔热情的去喜欢,却没想过他面对如此爱意,将来会是怎样的处境。
不必强求,只是去爱。
她选择表达她的爱,便会强行将他束缚在自己身边。
这是她心中所做的取舍。
而温琢只是全然接受了她的爱意,并且告诉她,无论自己做了怎样的决定,他都可以接受。
她突然明白了他方才的话。
母后心中所图谋的事情从未变过,她既决心追随母后,便早就该做好承受风险的准备,而非在事后责怪于她,不能万全地顾及自己。
啧,她竟也自私了一次。
思及至此,她郑重其事地凝视姜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