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第一继室(78)
她配不上的,也许只有身边的这个人。
又想叹气了,金环突然没了兴致,自然而然地靠在他身上,垂着头不说话。
“四弟妹,有些事,你也许不懂,但并不怪你。”楚临峦的声音云淡风轻的,却令祝氏在大冬日里汗如雨下。那处于上位者的威慑,无神无息地,已经完全笼罩了她:“是四弟没有教好。”
祝氏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你先退下吧。”无视了对方欲言又止的恳求,楚临峦摆摆手。
世子果然不会对她如何,可楚临海是他的弟弟……祝氏脸色惨白,如丧考妣地离开了,楚临峦没有理会。
他认真地盯着金环的头顶,她还是梳着成年男子那样的发髻,用一个玉兰冠束在头顶。
楚临峦轻声道:“没有男子会在头上束一朵花。”
金环仰起脸,坏笑道:“这玉兰花是我亲自画的,原本要送给你!”看他依旧面无表情,她努努嘴,低下头对手指,讷讷地:“可是后来,我又不想送给你了。”
楚临峦觉得他必须要深呼吸,才能保持平静柔和的语调,于是过了半天,他才问:“你是不是该同我解释一下,你要去奉山是什么意思?”
金环没说话,而是小心翼翼地牵起他的手。
楚临峦的心就通通通地飞奔起来。
她却扬起天真无邪的小脸,下颌的轮廓已经略略少了些婴儿肥,显得秀美起来,可还是丝毫不能减损她纯洁无暇的童稚。
他的心就剧痛,像是奔跑地太快了,却有一个声音迅捷无比地阻止他停下,可是已经停不下来,只能抑制了脚步,然后狠狠摔在地上。
“哥哥你来,我有其他东西要给你。”
金环牵着他小跑起来,很急切的样子。楚临峦听着这一声「哥哥」,甜蜜又酸楚,最后竟只像是听到了对自己的审判。
跑到小和轩,金环在耳房置了一个小书室,楚临峦看到东墙上挂了一张笔法青涩却有峥嵘凶狠之态的睚眦,此时金环已经跑到书案便,小心地拿开镇纸,展开一张画给他看。
那画要比墙上这副精致的多,背上一对巨翅,将开未开,头有双角,身子似羊似鹿,却生了一张与人相仿的脸,纤毫毕现,可见费了极大的功夫。
金环很骄傲地说:“这是祥瑞之兽,可使人逢凶化吉的。哥哥,你不要嫌弃我画的不好,把它挂在房间里好么?”
楚临峦听出她话中深意,只觉得像是在同自己告别,他声音发涩:“这可真是我见过的,最不像的白泽。”
金环有些心虚,这是她根据在现代看的网络图片画的,她缩缩脖子,又听楚临峦道:“这可是天子仪制才能使用的图案……”话音未落,金环已经大惊失色般:“还有这种说法?那可不能留着这个,否则给你和姨夫惹出麻烦可怎么办?”
说着就要去撕那画,楚临峦一步上前护住,却不妨金环手快,已是撕裂了那白泽的双翅。
他有些心疼地举着纸笺,手势轻柔,格外珍惜的样子。
在金环眼里,擅用御用之物,哪怕只是一副四不像的画,都是大罪。楚临峦却轻叹道:“说了是送给我的,你又撕了。”
金环都快哭了,生怕给他惹上麻烦,伴君如伴虎,可不是电视剧里的台词,如今生在皇权至上的时代,她有些怪自己轻佻了,什么都不懂就敢乱送人东西。
见她仓皇害怕的样子,楚临峦也不免失笑,又感动:“你这也不知画的是什么怪物,谁能认出来?”
心底一片柔 软,只要他能认出来,也就够了。
“当真不会有人看得出?”她怀疑地问。
“父亲那里有一件先帝御赐锦袍,上面的绣样就是白泽,你不妨找来看看。”
金环连连摆手摇头,御赐,她还怕碰脏了碰坏了,都是大麻烦。
随后她又有些欢喜起来:“那哥哥你就找人裱起来,挂到床头去。我画的那幅睚眦都不敢往睡房挂,眼睛太凶悍了,可你这张就不会。”她眸光如水,和画中瑞兽对视,我是想着你的眼睛,才画出来的。这一句,她没有说,反而俏皮道:“是不是很慈祥?”
楚临峦对她这个比喻不置可否,只是有些感慨地说道:“找别人裱?免不了人家要问这是谁的手笔,为了你的名声,我还是自己来吧。”
金环被他暗讽一句,也不气,只在一旁笔直地站好,抿着唇笑。
楚临峦心里是真的酸涩起来,他原本设想的,说了这句话后,金环该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又是撒娇又是威胁地也要让自己收回这句话,还要夸她是天下最厉害最聪明的人方会罢休,那样无理取闹的孩子气,只能出现在他的记忆里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