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曜容华(51)

作者:求之不得

涟韵看她,“岑远教你的?”

涟卿应道,“我会拿朝中的事请教太傅,太傅会先让我想,有的能想明白,有的想不出端倪,太傅会一直引导去想;也会在结束时,让我抄写和诵读一些古册典籍,让我举一反三。”

涟韵轻叹,“他真是罗逢中的关门弟子,有些才学,也在认真教你,朕当初还真以为是罗逢中将他推出来做样子的,他倒是认真。”

涟卿看她。

涟韵目光微敛,又问道,“寒光寺出事,岑远怎么说?”

还真问起了……

涟卿想起早前岑远授课时说过,“如果陛下问起殿下,可有同我说过寒光寺的事,殿下怎么说?”

她当时愣住。

他平静,“嗯,这样就露馅儿了。”

她收起惊讶,“那我应该怎么说?”

她循着他当时的话,平静朝天子道,“如果寒光寺的刺客真的是行刺上君的,就不会只放一箭冷箭,说明行刺上君是幌子,是为了支开禁军。禁军布防很严,即便是出了纰漏,对方也没取我性命,所以对方的动机是想让我害怕。”

涟卿看向她,“而太傅的伤,也是冲着要害去的,根本躲不开,但对方也没有取太傅的性命,动机和威胁我的动机一样——下月临政,有人想要我知难而退,也让太傅知难而退。”

涟韵看着她,不由多打量了她两眼。

这短短十余日的变化,很明显……

等涟卿一走,大监入内附耳,“陛下,都招了。”

大监将纸页呈上。

涟韵打开,逐一阅过,眼中平静没有太多波澜,淡声道,“朕知晓了,出去吧。”

等大监离开,涟卿伸手,将手中的纸页在一侧的清灯上烧成灰烬。

*

近水阁书斋中,涟卿与岑远对坐,“今日天子真的问起寒山寺遇刺的时,你怎么看的。”

“那殿下怎么说的?”岑远问起。

“按你说的。”

“然后呢?”他看她。

“然后天子没问旁的了,就让我好好同你……”涟卿一时嘴快,险些就脱口而出,还是反应过来。

岑远看她,“同我什么?”

她支吾道,“好好同你学……然后,还有一件事,国子监要在下月开学生朝堂论道,为期三日,就在天子生辰宴前三日。魏相让我主持这次国子监朝堂论道。”

岑远颔首,“如今朝中大都是老臣,老臣大抵都有自己的心思和顾虑,尤其是殿下数月前才被立为储君,根基不算稳,殿下手中要有人可用,国子监论道是一条路。殿下主持论道,便等同于在这些学生里树立威信,通过论道破格甄选的学生,或是日后给主考官留下印象的学生,都会自视为东宫门生。魏相考虑周全,早前让殿下一道去过京郊书院,就是想在这些学生心中留下好印象,如今,国子监论道对殿下来说就是捷径。”

涟卿点头,“我知道了。”

岑远看她,“下月有生辰宴,外地诸侯和封疆大吏都会入京,还有国子监论道,除了国子监的学生外,还会有各地的学生慕名而来,怎么看,这京中都是一片‘热闹繁华’景象,太平不了。”

许是相处久了,听他一本正经说反话的时候也没有违和感。

“今日学什么?”她笑着看他,没有特意,就是在他跟前,明眸清亮,美目含韵。

他温声,“既然有国子监论道,就顺着国子监论道说,殿下是东宫,日后的天子,如众星拱月,而周围的心腹能臣则是皇位根基稳固必不可缺的部分。今日讲心腹能臣。”

陈修远看她,“如今朝中,有哪些是殿下的人?”

她的人?

涟卿想了想,摇头道,“除了老师,应当没有……”

她怎么坐上储君之位都是旁人告诉她的,她记不清早前的事和人,等有印象起,身边都是惠嬷嬷这样的人,她更像一个提现木偶,又哪里有自己的心腹能臣?

其实就连魏相也是因为忠于社稷,想要西秦日后的太平安定,魏相希望她做一个合格储君,让朝中安定,国中安定,所以魏相才会不遗余力教导她。

但魏相是老师,但也只有老师一人。

涟卿说完,眸间平静。

这些她早前就想过,如今说出来,也不算太难堪。

岑远莞尔,“怎么会没有?”

她诧异看他。

岑远温声笃定,“我不是吗?”

她微怔:“……”

岑远继续道,“郭维不是吗?”

涟卿眸间微澜,“他是天子的人。”

岑远温和笑道,“但朝中都知晓,天子让他来东宫护卫,他来东宫,已然是臣属东宫。”

涟卿如实道,“但我与郭维不熟悉。”

“那就尽快熟悉起来,君臣之间的默契,信任都需要时间磨合。”岑远从一侧拿出一本空白册子,然后在册子上落笔,写下“郭维”两个字,“那就从郭维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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