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臣(184)
声音有藏不住的颤抖,赵千俞知道梁嬿害怕,冰刃般的目光凝在摄政王得意的面容上。
摄政王用梁嬿挡住身子,那刀刃又紧紧贴在梁嬿脖子上,这个角度不好射杀,稍有不慎便会伤到她。
“孤瞧着睿王喜欢孤这侄女的一副好皮囊,孤将她赠予睿王可好?”摄政王将目光挪向戴了面具的赵千俞,道:“只要睿王莫管闲事,孤将她送到你床上,任你处置。”
此时的赵千俞早已从梁熠手中接过弓|箭,他转动手中的一羽箭,凌厉的目光看向不知死活的摄政王,“是吗?”
摄政王道:“孤与梁熠之间的恩怨,孤不想牵扯南朝。”
他直呼少帝名字,已然没了顾忌。
梁熠趁着两人对话,看了眼屋顶,对率领禁军埋伏在屋顶上的禁军副将和顾昀点了点头,示意禁军随时准备动手。
侍卫撤出别院,不代表梁熠妥协坐以待毙。
他留了后手。
“如何?睿王考虑考虑?”摄政王并非是想与赵千俞结盟,只是想拖延时间。
摄政王手上只有梁嬿一个筹码,虽知梁嬿与梁熠姐弟情深,但在皇位面前,情亲不值一提,保不齐梁熠才顾梁嬿性命。
拖延时间,等到他的大队人马攻进别院来,梁熠别想活着出这院子。
赵千俞笑笑,一贯的冷淡,眼神狠戾,沉声道:“条件诱人,可本王最厌被人威胁。”
话音刚落,赵千俞挽弓,将箭羽别在箭弦上,凌厉的目光落在摄政王身上。
见状,摄政王顿时慌了,忙把梁嬿推出去了些,用她身子严严实实挡在他面前,“别以为孤不敢杀了她!”
刀刃近了些,有血渗出来。
摄政王拿捏着力道,刀刃轻轻蹭了蹭梁嬿脖子,单起威胁罢了。
脖子上留了疤,送到窑|子中去不招客。
脖上的刺痛让梁嬿比什么时候都要清醒。
她不知道脖上被划了多长多深的口子,只感觉到了痛意,有血流了出来。
那混蛋戴着面具,在浓稠的黑夜中宛如罗刹般。
他手挽长弓,一身肃杀。
梁嬿梦回京城街头,那时她设下一局,欲试探混蛋赵千俞的心思。
那混蛋也像今夜这般,挽弓执箭,狠戾的目光令人生畏。
梁嬿仿佛猜到他想从何下手,留意着那混蛋的一举一动,配合着他。
她发现,那混蛋挽弓的手轻微颤抖。
“咻——”
利箭划破稠黑的夜。
梁嬿脖子往一侧偏去,稍稍离开紧贴上的刀刃。
飞驰而来的利箭设中摄政王钳住梁嬿的左手,在利箭的冲击和射中的痛感下,摄政王本能地将挽着梁嬿脖子往后靠。
摄政王右手拿刀,因带着梁嬿脖子往后靠的动作,让梁嬿脖子自然而然远离刀刃。
一箭发出,几乎是眨眼功夫,另一支箭直直朝摄政王拿刀架在梁嬿脖子上的右手而去。
摄政王右手手臂中箭。
“哐当——”
配刀掉落地上。
赵千俞拿起杵立地上的长戟,挥戟而去,斩断摄政王右臂,一把将梁嬿拉入怀中,身子一裹,速速远离此处。
“放箭——!”
梁熠看向屋顶,一声令下潜藏在屋顶上的禁军侍卫纷纷挽弓。
咻咻箭声和兵刃声响彻整个院子。
梁嬿面色煞白,惊魂未定,一只温暖的大掌抚上她后脑。
她被那混蛋护在怀里,脸颊埋进他温暖的胸膛。
黑乎乎一片,耳边喧嚣,熟悉又温暖的怀抱让她安心踏实。
不久,箭声停了。
摄政王当场毙命,院外的叛军群龙无首自是掀不起风浪。
怀中的梁嬿听见梁熠说话,让侍卫将尸首拖出院子。
风波骤歇,夜风浮动,血腥的味道扑鼻而来。
心绪渐渐稳定,梁嬿挣扎着要从混蛋赵千俞怀中离开。
怀中之人有动静,赵千俞自是一清二楚。
摄政王万箭穿心,被箭羽射成了刺猬,当场毙亡。叛贼们的尸首刚被侍卫抬走,地上的血迹尚未清理干净,倘若梁嬿从他怀里探出头来,入目便是地上的血腥场面。
赵千俞拥着梁嬿转了个方向,让她背对院子,面朝廊檐台阶。
他这才缓缓松手。
梁嬿并未离开,只是从他怀中抬首,看着他那半副面具有些恍惚。
梁嬿抬手,欲去摸那面具。
赵千俞以为梁嬿又要掀他面具,在她纤手快要碰到面具时,下意识偏头躲开。
梁嬿伸出去的手便悬在空中。
夜风吹来,吹动她散乱的乌发,指尖触碰到夜风。
指尖也凉,心也凉。
被刀刃擦伤的脖子被凉风吹痛,心也跟着痛。
倏地,梁嬿退后一步,抽出发髻上的银鎏金花卉鸾鸟钗,狠狠朝混蛋赵千俞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