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福妻(种田)(27)
陈五娘听意正浓,陆彦生忽然住口,好比说书先生说到关键突然下台一样,把她胃口高高吊起,若不听完,晚上睡觉都不香。
“女子又怎样,我懂这些又不害人,只是自保,七爷,您就说吧,我想听,快说快说。”陈五娘说着抬手提着茶壶往杯子里续水,推给陆彦生后又站起来绕到他的身后,用双手给他按摩放松肩膀,“七爷是不是累了,我给你按一按,别看我瘦,我手劲很大的,从前我阿爷兄长干活儿累了,我就帮他们按,按完就舒坦了。”
说着,小娘子柔软的手轻覆在陆彦生脖颈后侧下方,有轻有重的揉捏起来,陆彦生很消瘦,薄薄的像个纸片人,但是骨架子在那,陈五娘要很认真才能用手掌覆住他的肩头,揉捏下去硬邦邦全是骨头,小娘子叹了口气,七爷比外面吃不饱饭的灾民还要单薄,“七爷,以后一日三餐,您顿顿都得吃,总说我瘦得像鸡仔,我看您瘦得像竹竿,也没好到哪里去。”
陈五娘快人快语,现在完全不惧陆彦生,连怼人的话也随手拈来。
说实在的,往日只有陆彦生怼别人的份,哪里有人敢怼他,好个胆大包天的陈娇,果真恃宠而骄了。而且,病后很少有人敢说他瘦,总是拿气色又好了,今天精神真好的话来敷衍他,这叫做自欺欺人。陆彦生觉得他们很虚伪,伪善背后不怀好意,只有身后的小娘子,坦荡无愧,因而什么都敢说。
“瘦是因为我的病。”陆彦生淡定的抬了抬手,说道,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说起病情,“浑身不舒服,头晕腿疼,乏得很,胃口也不好,吃不下。”
陈五娘知道,生病了当然不舒坦,要让病人多吃饭,就得哄,这个她拿手。
“原来头也晕,七爷,我知道头上有个穴位,按摩可以缓解头痛头晕的症状,我给你按着试一试。”她嘴里这样说着,手上也是这么做的,带着薄茧的手指如小娘子自述,很有劲儿,许是心理因素许是真的有用,感受手指揉按头皮,陆彦生舒服的合上眼。
他猛然意识到,女子与男子大有不同,至少这份细雨般的温柔是院里那两个粗男人一辈子也学不来的。陆彦生的耳朵又不受控制的微微发热,发红了。
“我继续和你说。”陆彦生都没察觉,他在不经意间就被陈五娘说服了,愿意继续授业解惑。
屋外的树荫下,王林已经被老弟带跑偏,一起嘀咕大婚后七爷的变化。
王森:“七爷很久没摔东西了。”
王林:“不错。”
王森:“也很久不犯病了。”
王林:“是,全靠七夫人,果然是天作之合。”
第二天早上,有五六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扛着锯子、锄头挑着空箩筐到了听雪堂。这个一年多鲜有外人踏足的地方一下子来了一群人,将寂静的院子填出一派喧嚣。
陆彦生透过窗户看向院里,一面捏眉心一边嫌弃,“聒噪。”
从踏入听雪堂的第一天起,陈五娘就盘算着好好将院子收拾一番了,昨天勘察了地形,今天就找了帮手来,这几个汉子是周管事从马厩和护院里抽调来的,嗓门粗力气大,在陈五娘的指挥下将院子空地上的杂草全部处理干净,野蛮生长的藤蔓、灌木也一一除去,草木乱生的院子渐渐褪去拥挤和阴森,土地平整出来,被藤蔓遮挡的青石墙壁也露出原本的色彩,被阳光一照,整个院子都明亮了。
不过陈五娘也没矫枉过正,小池塘边的爬山虎和牵牛花缠绕在一起,绿的清新紫的有活力,她留下了,野生的几株菊花和迎春花也叫帮手们连根刨出,待院子清理干净,陈五娘亲手重栽在墙角下,热热闹闹的一排花,特别好看。
“这块地真肥,明天我向周管事讨些种子来,比如南瓜、花生、辣椒,咦,七爷,你喜欢吃什么菜,我种给你吃啊。”陈五娘不愧是庄户人家的孩子,看见空旷的肥沃的土地不种点啥就觉得可惜,挽起袖子看着光秃秃的地已经在盘算能种什么好吃的了。
陆彦生想了想,“随便。”
陈五娘歪头想了想,坏笑着说,“那我种甘蔗和甜菜。”
“……”,明知道他不喜欢甜物,这是故意惹他,陆彦生抬脸轻瞪愈发放肆和活泼的小娘子,颇有无奈,“幼稚。”
“哈哈哈,骗你的,就种南瓜花生还有红薯,能打粮食又好照料。”
一大家子住在一起,谁房里出了什么事根本瞒不住。听雪堂收拾一新,七夫人要在院子里开荒种地的消息不胫而走,换前两年,大家必定是要嘲笑的,揶揄说七夫人太会过日子,连院里小小的土地都不放过,如今只有羡慕的份,多种一尺地就多一份粮,长在自己院子就是私产,现在粮食是比银子还硬的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