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明姝(8)
因着今日听经的人多,蒲团靠得有些近,温然随意一瞥,似在他手腕间瞥到一抹红色,不过转瞬即逝,倒是这男子的手,骨节修长匀称,颇具美感。
温然匆匆看了一眼,又赶紧收回目光。
她端正身姿准备继续听经,但奇怪得很,明明殿内檀香缭绕,她却好似闻到一股很轻很淡的冷香,有些像是什么药香味,清冽似寒山雪。
温然莫名觉得这香味有些熟悉,但又实在记不起在何处闻到过。
她隐隐觉得这冷香应是身侧这位男子身上传出来的,她既觉得熟悉,难道是认识的人?
不过贸然看向他,很容易被发现,若是不认识的人,岂不尴尬?
温然深呼一口气,她试图静下心来继续听经,但不知是不是坐在殿门口的原因,和风吹来,那股冷香总是要往她鼻子里面钻,挠得她更加心痒与好奇。
终于,一向端庄的温家大姑娘,仿佛不经意地往殿外一瞥,在回头时她将目光投向身侧的男子,最先映入眼帘是一张清隽的侧脸,鼻梁高挺,线条轮廓稍显锋利,有一种莫名的疏离感。
那种奇怪不可言说的熟悉感再次出现,温然还没有细看,身侧男子似是察觉到什么,他微微一侧首,两人目光骤然相撞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重逢后女鹅第一感觉:这双手颇具美感。
第4章
殿外春风和暖,浅淡的冷香弥散在二人之间。
温然尚未来得及收回目光,身侧男子一侧首,他的面庞完全映入她眼中——比起侧脸给她的凌厉之感,他正面看来更显温润俊秀,面如冠玉,眸如点漆,加之他跪姿挺拔,整个人仿佛经历霜雪而不倒的青松,又带着一股坚毅之感。
不过,更明显的还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那双黑眸静静地望着她,不带任何感情,没有困惑疑问,仿佛他也是随意一瞥,不经意间与她目光撞上。
温然沉下心里一瞬的慌乱,她扬起那抹端庄不失礼的浅笑,对着身侧男子淡然一笑,而后毫不慌张地收回目光,仿佛刚刚起意偷看的人不是她一般。
身侧那人人并未立刻收回目光,他静默地看了她几息,眸光向下瞥去,在看见她腰间所戴的玉佩之后,略微有一瞬的失神。
不过他很快恢复冷静,收回目光,继续听慧云法师讲经。
只是温然再也静不下心了。
这男子相貌俊雅,她在上京也难得见到如此清隽温雅的公子,也不知是不是体寒的缘故,如此暖春时节,他依旧外罩着厚实的披风,似颇为怕冷。
这匆匆一瞥,她也确信了,她不认识这个人。
刚刚那种熟悉的感觉来得奇怪,但在确信不认识此人之后,温然觉得这大抵又像是从前觉得某种场景熟悉一般,并非是真的认识此人。
温然觉得颇为尴尬。
偷看被发现,偏偏此刻还不能轻易离开,不然倒显得她过于心虚了。
好在慧云法师的讲经很快结束,众人起身陆续离开,温然也目不斜视地起身去扶秦氏,余光里她似瞥见那位公子朝着慧云法师的方向而去。
如此不同路更好,便当刚刚什么都没发生,日后怕是也没什么见面机会。
一次意外而已,不必挂怀。
殿内弟子散尽,侧殿静室之中浮起缭缭茶香。
身穿月白长袍的公子端坐在蒲团之上,他的右手放置于脉枕之上,衣袖向上撩起,露出手腕上纤细的红绳。
那红绳似已佩戴多年,有些陈旧,不过依旧洁净,看得出主人对它的爱护之意。
待慧云法师诊完脉,陆彦将右手收回,他左手习惯性地按在腕间的红绳上,看向慧云法师,语气平静地问道:“可是寒疾加重?”
慧云法师点头:“贫僧之前告诫过施主,万不可再受寒气侵体,施主是否未将贫僧的话放在心上?”
他身患寒疾,多年难以治愈,需得尽量避免寒气侵体,以免寒疾加重。
但去岁青州雪灾严重,陆彦身为青州知州,自不可安坐于堂内看着百姓受苦。
他忙于治理雪灾,等到事情快要了解之时,方才察觉身体到了极限,病了半个多月身体状况才得以好转,只是那次寒气侵体,勾引体内寒疾加重。
如今虽在春日里,他依旧觉得体寒若冬日。
陆彦无奈道:“实非不听大师之言,而是之前青州雪灾严重,我亦无法置身事外。烦请大师告知,接下来该如何减轻这寒疾症状?”
“这寒疾非炎草不可解,如今之法都是暂缓之计。施主若愿意,这云济寺后山有一处温泉,或可试上一试,许对寒疾有效。”慧云法师一边建议,一边写出一份新的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