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逃(83)
燕臻立刻道:“如何不愿?”
两人身后,薛呈和清荷等人都远远跟着,结果看见燕臻和陶令仪没走几步就停住了,还以为两人又因为什么闹了起来。
两人对望一眼,只怕主子吩咐,急忙想要上前,可才追了几步,便看见他们平日里一向矜贵强势的陛下,竟单膝蹲下,背对着陶令仪弯下了腰。
所有人都怔住,也包括陶令仪。
她本也只是试探燕臻的态度,并没有想到他真的肯为她做到这一步,此时情绪复杂地看着他宽阔的脊背,抿了抿唇,当真爬了上去。
燕臻伸手扶住她的腰臀,将她背了起来。
而在此时他才发觉,原来簌簌这么轻,此时趴在他的背上,却像是没有重量似的,单手就能将她的腰肢环住。
燕臻踮了踮她唯一还有些肉的地方,说:“簌簌,你该多吃些。”
陶令仪感觉到他的动作,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宫人们,他们不知何时都已经原地背过了身,没有一个人敢往他们这多看一眼。
可是她知道,他们定然已经看见了。
陶令仪搂着燕臻脖子的手臂紧了紧,有些好奇地问:“有人跟在后面,你为什么还肯背我?”
燕臻闻言一怔,而后揶揄道:“不是你想让我背的,这时候又害羞了?”
陶令仪神色复杂,说:“其实你不必为我做到这一步。”
燕臻低低地笑了一声,说:“我知道簌簌是想考验我话中的真假。”
这话说完,他明显地感觉到搭在他颈侧的小脑袋动了动,呼吸也有些不稳,他承诺道:“别说从掖庭宫背你回含元宫,便是背你上承天门,我也心甘情愿。”
这自然是真话,但他还留了后半句没说——
只要你待在我身边,我什么都能答应。
背上的人依旧沉默,偶尔有风声拂过,衬得周边更加安静。
燕臻不知道陶令仪在想什么,可他却忍不住想到方才那个骄矜的小狐狸,撒娇式的命令他,让他背让他抱。
只可惜少了几分从前的亲昵自然。
有些人,有些事,越是错过,越是不舍。
燕臻喉结滚了下,开口道:“簌簌,从前的许多事,是我错了。我一定竭力弥补你,所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陶令仪跟在燕臻身边这么久,对他也算是有了几分了解。从除夕夜宴到今日,她都不记得燕臻对她说过多少次类似的话,只是从前的几次,多是掺杂着半真半假的试探,现下这回,好像终于多了几分真心情切。
她沉默地看着他的侧脸,清晰地看见他好看的凤目中划过一丝失落,而后勾起唇,在他的颈边落下轻轻一吻,“好。”
这轻轻的一个字,便像是一簇火苗,点燃了燕臻心底将欲熄灭的希望。
陶令仪趁热打铁,接着道:“行昭哥哥,你不知道,先前那两个月,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日子,后来我却发现,那不过是一场梦,所以我好恨你。”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都变了,我想回去,我想回到从前,可是你变得让我好害怕。”
她说着说着,长睫一眨便落下泪来,滴落在燕臻的颈侧,像是带着温度似的,烫的他心尖一软。
燕臻蹲下身,将陶令仪放下,而后怜惜地吻住她的泪,“是我不好。”
没有比心上人哀哀戚戚地哭诉更有用的东西了,燕臻说:“再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我还是从前那个燕行昭。”
陶令仪扑入他的怀里,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取得了他的信任。
直到三日后。
燕臻带着陶令仪出宫,乘了两个时辰的马车,两人到了从前的晴方园。
陶令仪下车看到熟悉的院子,怔了怔,下意识地回头去看身后的燕臻。
但是燕臻只对她笑了笑,而后道:“进去吧。”
他怎么不跟过来?
陶令仪有些奇怪,但还是听话地走向主屋,门口立着两个护卫,见到他齐齐行礼,恭敬地唤了一声贤妃娘娘。
陶令仪抬手按着门,莫名生出几分预感,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深呼了一口气,推开门,只见主座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此时听到门口的动静,迟缓地扭过了头。
陶令仪与他对视一瞬,看着眼前人苍老颓败的样子,眼泪奔涌而下,“阿爹——”
她疾步扑过去,跪在他膝畔,哭着道:“阿爹,簌簌不孝……”
自从恢复记忆之后,她便强忍着不敢去想定国公府的事,更不敢和燕臻去提,一来只怕哪句话说错激怒燕臻,不仅没救得了定国公府,反而因此搭上阿爹的命。
二来也是知道,定国公府气数已尽,这些年辉煌荣耀太久,再难东山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