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逃(227)
他不断地重复着这话,语气焦灼,陶令仪能清楚地听出他的患得患失。
心口微微一痛,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道:“你就因为这个过来了?”
燕臻说:“我本来预备到燕云县巡视军务,但是实在心急,所以,所以提前了几日出发,先拐到你这昌平县来了……”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陶令仪从他的话中捕捉到了什么,眉头轻轻蹙起。
燕臻老老实实地道:“九月初十。”
正是她和宋家两兄妹相遇那一天。
陶令仪恍然道:“所以,你是因为来见我,才没有送信来?”
燕臻没想到陶令仪会问这个,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又惊又喜,“所以,所以……簌簌,你是为了等我的信才没有离开的吗?”
陶令仪立刻抿住嘴巴,“我没有!”
燕臻又如何听不出她这是在口是心非,急忙将她搂紧,捧着她的小脸与她对视,“簌簌,你既然肯看我的信,是不是代表,你心里有一点点我的位置了?”
陶令仪仍旧抿唇不语,燕臻也不恼,只是紧紧地将她搂住,下巴贴着她的肩膀,激动地好像要掉下泪来。
分明陶令仪半个字都没有答。
他低声道:“簌簌,我还以为,你从来没有看过我的信呢?”
陶令仪有些不忍听到他这个语气,沉默半晌还是开口道:“怎么会?”
燕臻告状一般,絮絮叨叨,“我给你写了十六封信,可是你一封信都没有回过我。簌簌,你不知道,这一年来,我有多不安,总是怕你被旁的男人拐跑,怕我不在你身边,会有人欺负你,怕你离开我太久,当真把我忘掉……”
陶令仪从来不知道,燕臻也会有这么多的话想说,看来一个月一封的信,还是他收敛之后的结果,她任由燕臻抱着,就这么絮絮说了许久。
直到她站的腿脚都酸了,才轻轻推了一把燕臻,“我脚痛。”
燕臻终于如梦初醒,他连忙松开陶令仪,将她抱到榻上,“快躺到榻上歇着。”
陶令仪坐到榻上,打量着燕臻的装扮,而后视线往上,看着燕臻双眼下面明显的青黑,一看就是太久没有睡好觉的样子。
燕臻说他是十一出的京,所以,只用了二十日就跑到了昌平县,这几乎比正常的路线快了将近十日左右。
所以,燕臻是怎么节省出这十日的时间的。
她忍不住抬手,想要去抚摸他的脸颊,可是手臂抬高的那一瞬,又生生克制住了动作。
就这样一个细微的反应,燕臻竟然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立刻半蹲下身子,蹲在床榻旁。
他的膝盖贴着床沿,上身微倾,看着陶令仪。
于是,原本陶令仪要仰头看他的局面一下子变成了,陶令仪低头,而他要仰头。
他轻轻握住陶令仪的手,贴住自己的脸颊,“簌簌,想不想我。”
他都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为了能尽快地看到陶令仪,几乎昼夜都在赶路,就算停下歇息,他的梦里也都是陶令仪的影子。
梦到她决绝离开的背影,梦到她牵着宋寓的手,一脸冷漠地看着他,问他为什么还不走。
每每惊醒,燕臻都要出一身的冷汗,他路上不知跑死了多少匹马,才将原本快要三十天的路,缩成了二十日。
他渴望陶令仪的抚摸,在看到陶令仪微微抬起的手指的时候,几乎心跳都加快了几分,可是如今陶令仪真的认真打量她,他又莫名生出几分紧张来。
这么多日子没有睡好,又劳累,胡子都要长出来了,眼睛里定然也布满了血丝,眼下定然一片乌黑,同原本的模样一定相差甚远。
他原本不是一个多在乎皮囊的人,可是此时,他面对着陶令仪打量的目光,竟然忍不住嫌弃自己现在的狼狈。
簌簌会不会嫌弃他此时的模样?
燕臻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握着陶令仪的手指也松了力,然而陶令仪却没有松开手。
陶令仪的手指细嫩,一碰到燕臻,就被他冒出青茬的胡须刺了一下,痒痒的,其实不是很舒服,可是她始终没有松手,就这样顺着下颌摸到燕臻的眼睛。
动作是已经不知多久未有过的轻柔。
好似在摸一件珍惜的宝贝。
燕臻整个身子都僵住不敢动,连呼吸都放轻,似乎他只要用力呼吸,就会惊扰到陶令仪似的。
陶令仪的掌心轻轻按在他的额角,轻柔地替他捋了一下稍稍有些散乱的发髻,而后按在他写满疲惫的眉骨,就这样一寸一寸地将她纳入视线。
好像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似的,陶令仪认真地看了他许久,直到她的眼眶泛出酸,才低声道:“为了我,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