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盲妻(47)
束茗大窘, 解释道:“我对你屋子不太熟……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 以后多来,就熟悉了。”蔚巡生温声道。
束茗:“……”
这样的蔚巡生, 温柔得像一汪春水, 笼着她,让她周身温度不断上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只要与蔚巡生挨得特别近, 她就坐立不安,不如之前那般自然。
她慌乱地站起身,支支吾吾道:“那你没事……我、我回去了, 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好点没。”
蔚巡生牵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逗她说:“你还没看到我呢, 怎么就要走?”
看似是玩笑话, 却碰触到了束茗敏感的内心。
束茗低下头, 不说话。
“怎么了?”蔚巡生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下, 她也不纹丝不动。
蔚巡生想了想, 问道:“都这么久了,还在意别人说你看不见?”
束茗小声道:“若真是全然看不见,我也不会这般在意。”
就是介于这种看见与看不见之间,才让她每次提及这个话题的时候,有莫大的失落。
蔚巡生伸手,拇指轻轻地覆在她的眼睛上,道:“薛神医现在在府上,让他给你看看,兴许会有法子?”
束茗连连摇头:“那是王爷给你找的医师,你现在病因都没查出来呢,我怎么敢使唤人?而且……”
束茗抿了抿嘴,她不清楚蔚巡生知不知道王妃对她的态度。
她觉得这事应该是人尽皆知,说多了,反而显得自己特别自卑。
西嬷嬷说过,当主子,就应该有当主子的样。
做事稳当,于上不卑不亢,于下不耀武扬威。
她不想在蔚巡生的面前极尽讨好之势,这样会显得她特别廉价。
王府里其他人怎么作践她都好,唯有与他在一起,她不想被他看不起。
她想与他平起平坐,哪怕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奢望。
蔚巡生见她不出声,便顺手摸了摸她软乎乎的脸:“那就等薛神医查出我的病因,再让他给你看看你的眼睛。如何?”
束茗抬眸,眼中隐隐有光。
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啊?
比她爹爹对她都好。
在家里,爹爹还对她动不动又打又骂。
到了王府,王妃虽然没有打骂她,可也看她不顺眼,喜欢罚她。
只有他。
只有蔚巡生从成婚开始就一直这样悉心照顾她。
为什么?
难道他不知道她只是买来给他冲喜的人吗?
难道他不知道,只要他的病好了,她就会离开他吗?
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啊?
带她去书塾,教她认识笔墨纸砚,替她解围,想要她的眼睛好起来……
从来都没有一个人这样关心过她。
以前束茗坚韧得像一根蒲草,哪怕爹爹拿棍子打她,她都不会哭一下。
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蔚巡生只是淡淡的几句话,竟然惹得她想哭。
在遇见他之前,束茗从未觉得自己这么脆弱。
明知道他与自己是云泥之别,却还是忍不住地想要靠近他。
他就像是一颗绚烂的毒药,只要沾上一口,就戒不掉。
“哭了?”
黑暗中,蔚巡生听到了隐隐的啜泣声。
束茗连忙拿起衣袖擦了擦,哝着鼻子说:“没有……”
蔚巡生沉默了好一会,似是想起什么,问道:“是母亲责罚你了?”
“没有,没有!”束茗连连摇头否认。
“重么?”
蔚巡生见她立即否认就知道肯定是罚了。
“没有……”束茗说着说着,眼泪又不自觉地往下流。
咦,好奇怪。
为什么在他面前,她变得如此脆弱?
他随便一句关心的话,都能让她泪流不止?
“很重吗!?”
蔚巡生见她哭得更厉害竟坐不住,要去摸一摸她身上哪里有伤。
束茗连忙站起身,腿上跪破的地方蹭着裤腿,拉扯得她不得不去把膝盖地方的裤腿拉起来。
蔚巡生见她去拉裤腿就明白母亲是罚她跪了。
“下次不要这么老实,”蔚巡生蹙眉,“膝盖上垫着点东西。”
“那我怎么知道王妃什么时候罚我啊……”束茗小声嘀咕。
蔚巡生知道这次是他连累了她,可那到底是他的母亲,罚人也是为了他。除非他病完全好了,不然这事就会一直发生。
她会一直因为他受罚。
蔚巡生左手抓着锦被,缓缓收缩,握紧。
第一次,他这么迫切地希望自己身体好起来。
本来,他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她受罚,他竟有这么强大的求生欲。
“我回去了……”束茗小声道,“你好生休息,我明天……不,我等没人的时候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