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盲妻(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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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这天束茗早早地就在校场外等着束叶出来。
束叶一路狂奔,冲进束茗的怀里,抱住她撒娇:“姐姐!我想死你了!”
束茗低头看他,他长高了,身子骨比三个月前更加结实。胳膊已经有了肌肉,在部队里,一顿餐三没少过,脸上也圆润了不少。
“你蔚哥哥今日有事,让蔚大哥带我们回去。”束叶转身看了一眼蔚济。
蔚济抱拳向束叶束茗行礼。
束叶以前其实挺恨蔚济的,因为他把姐姐接走了,让他无家可归。
可自从他把他接来与姐姐一起,他便不恨他了。
看见蔚济束叶只觉得亲切,也跑过去与他说话。
蔚济听了哈哈大笑,回道:“想学骑马,等你再长高些。我们西境军奔跑在荒漠,没有不擅马的,你放心便是。”
束叶不依不饶:“那蔚大哥今日带我骑马可好?!”
蔚济见他眼睛里闪着光,不忍拒绝,点头同意。
束茗担忧,交代道:“在马上不可乱动,一切听蔚大哥的!”
束叶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送束茗束叶回家扫墓,明面上只有蔚济与车夫两个人,其实更多的人隐在暗处随行护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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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在东陵也是一个祭奠祖先的大节日。
在西境军营里尤为重要。
军营里正规军在这一日都要在西境军营的望天台一起祭祀那些往年在战场上战死的弟兄。
望天台上摆满了祭祀的物品与旌旗。
众将领在蔚光良与姚元武的带领下,认真地鞠躬行礼,唱词。
整个祭祀大礼要举行半个时辰。
这是蔚光良与姚元武掌权之后定的规矩。
那些经历过战争的老兵望着望天台上祭品,悄悄抹着眼泪。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新兵感受着整个军队里压抑而悲伤的气氛,也倍感凄凉。
姚子安与蔚巡生站在台子两侧静静地望着台子下大军。
每一次参加这种肃穆的祭拜,他们两人心中都感慨颇深。
若是日后他们掌权西境军权,战事来临,他们也只能如同自己的父亲一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下的兵一个一个的死去。
他们的尸首被遗留在战场无法带回,他们的妻儿在听见丈夫战死沙场时候悲痛欲绝。
那些死去的人,他们身为将领,或许到最后一刻都无法知道他们的名字。
可,只要他们站在这望天台前,那些战死的将士们,便有了归处。
每到这个时候,姚子安与蔚巡生都觉得自己肩膀上压着千斤重担。
那些重量承载着的是所有边关百姓对美好生活的期许。
所以,他们要更强大。
所以,他们要更聪明。
祭祀典礼之后,军中的将领们便会分头,去给这些有战死沙场的军户人家送一些慰问品。或是一袋小米,或是一串铜钱总归是西境将领们念着他们的一丝情意。
一直到下午,才让正规军回家半天扫墓。
姚蔚两家当年为了西境战事,家里的好儿郎几乎都战死沙场。
只留下姚元武与蔚光良一脉。
所以姚蔚两家的家祠里,浩浩荡荡地摆着两家战死沙场兄弟姐妹的灵位。
他们之所以能在西境将领里有这么高的威望,就是因为家里兄弟姐妹的热血洒在了这片土地上。
就连两家老将军也是死在沙场之上。
东陵开国之初,西域蠢蠢欲动。内有战乱,外有入侵。
姚蔚两家世代守护在西境边陲,用他们数代人的性命换取了西境长治久安。
这功绩,无人能及。
所以许景挚上位之后,替军门翻案,大肆封赏军门,姚蔚两家首当其冲。
只是姚蔚两家当年为了守住西境,将军们战死沙场,子嗣凋零得厉害。
到姚元武与蔚光良这一代,只有两人可封。
这一封,便是登顶。
一个异姓王,一个五洲节度使。
往上除了帝君、太子、亲王,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誉。
清明这一天,姚子安与蔚巡生都忙得很。
尤其是蔚巡生,身子渐好之后开始大肆接触军中事务。许多事蔚光良都要他亲力亲为,竟也逐渐在军营里待的时间比在家多了。
蔚家祭祖是在傍晚,蔚光良与蔚巡生忙完军中事务之后。
蔚巡生想着白日里府中左右无事,便让蔚济早早地带着束茗束叶回家去,赶在傍晚回来即可。
这一路上,束茗坐在马车里望着外面一片哀愁景色不由得有些伤感。
束河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那她的亲生父亲又在哪里呢?
她到底为什么会被弃养?
自从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之后,她有空的时候就在想,自己的亲生父母到底是怎么样的一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