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盒开出心尖软(95)
为着这份酥麻心悸,兄长还拿金交椅狠狠地揍过他,说什么万莫凌□□,当心为后代招来灾祸。
又能有什么灾祸报应?赵进简冷笑着,低头看一眼手臂下的金交椅搭脑,再抬眼去看空茫茫的江山,只觉人生春风得意,不外如此。
唯一谈的上遗憾的,就是那个被他虎口掐着的小娘子。那一晚,那小娘子双颊红如鲜荔,樱唇贝齿温腻娇嫩,还有那一双乌亮亮的大眼睛,委实叫他放不下。
武德司那帮子蠢材,每日里就守在那几条巷子口,两个月了竟连一个小娘子都找不到,简直能把人活活急死。
赵临简欲壑难填,正想着如何交待武德司那帮蠢材,窦显恩却垂着手过来,谦卑道:“官家,今日寅正四刻,郑王殿下要同新妇一起觐见圣人,以及宫里的亲眷,您看——”
赵临简的神色稍转霁色,只问眼下什么时辰了?
窦显恩近来因在郑王选妃这一宗事上,得了赵临简的欢心,此时服侍官家愈发尽心,闻言恭敬作答:“回官家,已是五更一刻。”
赵临简站起身,往大殿里去,顺便撂了一句话下来:“传朕的旨意,视朝后摆驾慈宁殿。”
窦显恩自去传旨,他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先回值房饮了一盏茶,吃了些煎角子,捱到了五更三点,才慢慢悠悠地往慈宁殿里去。
身边儿的小内侍吕崇躬着身道:“……慈宁殿今日着实热闹,几位长公主、王爷、国公郡公都早早进了宫,就等着瞧这位郑王妃呢。”
窦显恩闻言就眯眯笑。
当日他叫杜大娘子想法子,往玉婆娑里随便取了一个来,原就是不保准,搞不好他都要触怒龙颜,不曾想天都不佑郑王,竟叫他窦显恩办成了此事。
后来他又派人去打听这李合月得来历,听闻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唯一的血亲还仅仅只是个七品武官,这样的家世背景,足以羞辱郑王了。
窦显恩是个什么便宜都要占的墙头草,这一头他慢慢往慈宁殿里去,慈宁殿里却围了一屋子的亲眷,俱是来瞧新娘子的。
圣人坐在宝椅上,望着殿下一屋子喜气洋洋的儿女,眼眉在笑,心里却烦着。
张雪升侍立在圣人身侧,躬身附耳轻声说着:“昨儿夜里倒好,殿下吃酒至二更天,回去后也没什么动静,圣人万莫为他忧心。”
封太后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低声说着,“老身怎么能不忧心,今早那条棉帕一呈进来,老身的心就揪起来了——二哥儿到底是对这宗婚事不称心如意啊。”
她望着殿外青亮亮的一片天光,眉头深蹙着,没得多了几分老相,“老身想着那小娘子即便出身低微些,可生了一身的绝代姿容,再冷漠的男儿家瞧她一眼,也能软下心肠来。眼下看,倒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张雪升知晓其中的细节,面子上仍还要陪着做戏,只微微一笑,应和道:“不管怎么说,总是成了夫妻。儿孙自有儿孙福,寻常百姓人家的老祖宗都在安享天伦,您也少操份心。”
封太后闻言舒了一口气,视线落在正闲话着的亲眷身上。
这其中有同她平辈的叔伯嫂子,也有唤她大娘娘的儿女侄甥,可贴心的却没几个。自己亲生的两个儿子,只剩了一个,再有就这没了爹的长子长孙赵衡意,她心底最深处,隐隐约约存着对他的亏欠,才会一直牵挂在心,始终没办法忽视。
正热闹着,便听有宦者在殿外高声唱道:“郑王殿下、王妃觐见。”
听见这一声,殿里的亲眷们都停下了交谈,视线都往殿门前聚汇,一时间安静下来。
有一道身影在殿门前出现,像是清寒一柄剑,劈开了晨雾的迷蒙,在这道清寒长剑的身侧,有眉眼惊艳的小娘子与他比肩而站,安静地像是牵着剑身的一抹“剑缰”。①
殿中一时间安静的有如深井。
亲眷们都知道这一出天定王妃的好戏,虽人人都对陛下同郑王之间的暗流涌动心知肚明,然而事不关己,只瞧热闹,都等着瞧郑王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哪知这新娘子竟生就了这样的仙姿玉骨。
落在身上的视线好些道,让李合月的眼睛里浮上一些无措。
应该怎么好呢?又该如何称呼这些亲长,李合月一概不清晰,难免懊恼自己为何要在来时的路上,长长地睡了一觉。
一直睡到了宫门前,抬眼才知晓脑袋下枕着的,是赵衡意的肩窝。
她正极力维持着面上的笑意,忽而身后有一只手虚虚地托着她的腰际,接着轻轻带着她走,路过瞧热闹的亲眷,径自引着她站在了圣人的眼前,看她一眼。
他看她的时候,眼波平静安宁,有着抚慰的意味,小娘子的心于是就安定下来了,唇边微笑不减,只随着他的动作下拜,恭恭敬敬地向圣人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