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盒开出心尖软(85)
说话间,三人已近韩家门前,一阵炮仗炸过之后,赵衡意侧身同潘清樵说道:“我知道如何做势,也知道怎么拿乔甩脸,可在成婚这件事上,我不想叫她等。”
他话音落地的同时已然翻身下马,利落俊逸的身姿令门前陪着韩定雍迎亲的军汉们一阵叫好,接着纷纷行军礼,齐齐道了一声殿下金安。
赵衡意的心神虽被元元牵动着,可在这些武将们的问安声里,注意到了这些高大如山的武将腰间,都佩戴着一只薄薄的铁片,眉宇之间登时有了几分惊异。
他有心探问清晰,只是此刻要去迎亲,只按下心绪不表,对着这些武将微笑叫起,接着踏进了韩家的大门。
先来迎候的,自然是韩云度,他一个躬身到底,唤了一声殿下,神情难免喜气洋洋。
赵衡意托住了韩云度的手肘,称他为舅兄,“有所延误,还请舅兄体谅。”
韩云度口中说着无妨,心下难免惊异。
他这是第二次见郑王殿下,上一回见他,他坐在檐子轿里,温宁的眉眼里冷漠如冰,今日再见,却又有如春风拂面,使人熨帖。
说起来,赵衡意是亲王,又比韩云度年长,互不称礼也许才是常规,可他却还是规规矩矩地称韩云度为舅兄,这让韩云度顿生了十分的好感:由此可见,即便是盲婚哑嫁,元元嫁过去,也不会受到苛待。
在韩云度之后出来迎接的,便是韩定雍,他难得不喝酒,清醒着心神,倒显出几分英俊,见赵衡意进来,只在唤了一声郑王殿下之后,又改口称了一声甥婿。
赵衡意称韩定雍为舅父,又在他说话时,把视线落在了韩定雍的腰间,果真也瞧见了一块薄薄的铁片。
韩定雍行伍出身,趁着甥女出嫁,集合了从前共生死的同袍相聚,见赵衡意的视线落在他的腰间,韩定雍便有些木讷,刚想解释的时候,赵衡意却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解释铁片的来由。
这厢郑王进正厅,同韩家寥寥不多的亲友相见,那一头坐着的新娘子却坐不住了。
李合月原是不紧张的,只是听到外面传来众人见礼的声音后,忽然就紧张了起来。
“他怎么还不进来……”
小娘子呢喃的声音其实被听得很清楚,也许是为了缓解刚才催促她时的不耐烦带来的尴尬,礼仪院里派来的宦者与女使便出声安慰起来。
“殿下是往后院小祠堂去了,听说那里供奉着王妃您父母的牌位。”
李合月闻言,只觉得心里又软又暖。
不管他与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要成婚,单听到他去祭拜自己爹娘的消息,就已经要泪水涟涟了。
良久才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李合月紧张地双手交叠,搁在膝上,从盖头下瞧瞧去看他的云纹履。
这双云纹履越来越近了,在她的身前停住了,李合月紧张地大气不敢出,一时才见有一双清瘦白皙的手递过来,李合月见他的手手指修长有如竹骨,再想低头瞧一瞧他指腹有没有伤痕,那手便又近前了一些。
李合月不解其意,身旁的宦者女使便道,“王妃,请握住王爷之手。”
原来是要同他牵手!
李合月迟疑了一下,将手放进了他的手心,五根手指头蜷在他的指跟,不敢动弹。
不过才九月,他的手已然冷如冰了。
也许是察觉了她手心里传来的紧张,赵衡意在她手指蜷起的那一刻,轻轻反手,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嵌进了自己的手指间。
李合月的心砰砰乱跳,在他的搀扶下站起了身,一路缓缓地向外行去。
一直要上花轿了,赵衡意的手都没有松开,掌心与她相对着,一时便也热了。
八人抬的花轿一路往郑王府里去,李合月的心神被方才韩家门前的哭声牵动着,一直进了郑王府的垂花门,才稍稍变好一些。
她是极洒脱的女孩子,下一刻想着武功巷与安贵巷不过相隔着一条白衣桥,便也释然了。
进了正堂只需拜天拜地,再拜高祖与高皇后,接着才要请进洞房,同牢饮合卺酒。
二人并肩而坐,有喜娘在一旁唱着程序,只见眼前的几案上摆了黍、稷、荤菜,侍者为二人夹了一菜,示意二人同尝。
李合月就不敢抬头看他了。
侍者筷子间的肉很小块,若是同他共同张嘴去吃的话,岂非要撞上了?
万一碰着了他的嘴巴……
她脸红红的,眼前人的眼睛却在笑,在下一刻咬了一口肉块,方才示意她去吃。
原来,不是同时去吃啊?
李合月觉得自己想多了,登时不好意思起来,转瞬又觉出几分嗔意:他先吃掉一块,莫非就是怕与她撞上嘴巴?